梅超风引着赵志敬,在漆黑的草原上如履平地般穿行,最终来到一处位于风化岩壁下的隐蔽山洞。
洞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里面却颇为宽敞干燥,只是弥漫着一股经年不散的阴冷潮气和淡淡的……血腥味与草药混合的奇异气味。
洞壁一角堆着些干草兽皮,算是床铺;另一角散落着几颗惨白的头骨和几本用油布包裹、边角磨损严重的书册。
赵志敬一眼看出这是梅超风辛苦收集的道家典籍。
环境简陋得近乎凄苦。
赵志敬环顾四周,眉头微蹙,忍不住开口问道:
“梅前辈,以你的武功,在这草原上寻一处牧民的帐篷落脚并非难事。
即便……即便不付银钱,他们也绝不敢违逆你。
何苦屈居此等阴冷洞穴?”
在赵志敬看来,梅超风完全有能力胁迫一户牧民供养她,至少能遮风避雨,吃口热饭。
梅超风空洞的眼眶“看”向赵志敬声音的方向,嘴角扯出一个讥诮而冰冷的弧度,声音嘶哑:
“哼,你以为那些牧民就真心顺服?
我双目已盲,看不见他们的眼神,听不见他们心底的诅咒。
一碗热腾腾的奶茶,一碟香喷喷的手把肉……
里面若掺了慢性的毒药,或是能令我暂时麻痹的草药,我又如何分辨?”
她枯槁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岩壁,
“人心……比这草原上的毒蛇更毒,比饿狼更险!
这山洞虽冷,但干净。它不会背叛我,不会暗算我。只有这里…才安全。”
她的话语平静,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孤寂和一种被世界背叛后形成的、近乎偏执的警惕。
赵志敬心中猛地一酸,如同被重锤击中。
他这才恍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铁尸”,在失去丈夫、失去光明后,是如何独自一人在这茫茫草原上挣扎求存。
又是如何在无尽的仇恨和对暗算的恐惧中度日如年。
她拥有绝世凶功,却活得如同惊弓之鸟,连一口安稳的热饭都成了奢望。
原着中她最终因郭靖成为黄药师女婿而被迫放弃复仇,那份郁结和无奈,恐怕比死亡更煎熬。
一丝真切的怜惜,如同冰层下的暗流,在赵志敬心底悄然涌动。
“梅超风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郭靖成为黄药师的女婿,所以你可以尽情复仇!”
赵志敬心中想道。
他看着梅超风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干草堆旁坐下,那高大却显得异常孤寂的身影,与这冰冷的山洞融为一体。
“前辈所言…是晚辈思虑不周了。”
从今日起,我来照顾你的饮食。
赵志敬突然说道,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不会在食物中下毒。
梅超风明显愣了一下,空洞的眼眶微微转动,似乎想清这个突然示好的男人。
半晌,她冷哼一声:
随你。不过别指望我感激你。
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赵志敬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当然,互相利用。
赵志敬走到洞内另一角,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盘膝坐下。
“我们开始吧。前辈有何处经文不解,尽可道来。”
合作的基础是利益,但此刻,赵志敬决定先履行自己的承诺,而且……是认真的。
梅超风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分辨赵志敬语气中的变化。
最终,她从怀中摸索出一本油布包裹的书册,小心翼翼地翻开,指向一处(她显然对书页位置极其熟悉):
“‘五心向天,引气归元,意守丹田,抱元守一’……这一句之中‘五心’所指为何?
‘引气’如何引?
‘归元’归往何处?
‘意守’又如何守?”
梅超风的问题直指修炼核心,也暴露了她对道家基础知识的严重匮乏。
虽然她拥有九阴真经,没有道家根基,强行解读高深经文,无异于盲人骑瞎马。
赵志敬收敛心神,开始耐心讲解。
他从最基础的道家打坐姿势说起,何为“五心”(头顶心、双手心、双足心)。
如何感应天地之气(引气),如何引导这股气沉入下腹丹田(归元)。
又如何在纷杂思绪中保持专注(意守),以及“抱元守一”的心境状态。
赵志敬的解释深入浅出,结合全真教的正宗心法,将那些玄之又玄的道家术语拆解得清晰明了。
甚至亲自示范了气息运转的细微感觉。
梅超风起初只是僵硬地听着,空洞的眼眶毫无波澜,枯槁的手指紧紧抓着书页边缘,显示出内心的紧张和不信任。
但随着赵志敬的讲解越来越深入,触及到她修炼时那些滞涩、冲突、乃至引发剧痛的关键节点,她的身体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
你之前练功时,是否常感气海翻腾,内力运行至膻中穴时滞涩难行?
赵志敬问道。
梅超风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误解了五心向天的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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