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朔元年的深秋,寒意愈发刺骨。连绵的秋雨终于停歇,取而代之的是凛冽的北风和铅灰色的天空。
太极宫中的草木早已凋零,太液池面结了一层薄冰,在惨淡的日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然而,比这自然界的萧瑟更令人心悸的,是朝堂之上暗流涌动、一触即发的政治风暴,以及深宫之中,一份悄然降临、搅动帝后心弦的意外之喜。
立政殿内,地龙烧得极旺,却依然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寒意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连伍元照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异样感。她身着绛紫色绣金凤纹的宫装,外罩一件玄狐锋毛的宝蓝色出锋比甲,发髻高绾,簪着一支赤金点翠凤凰步摇,仪态万方。
但近日,她总觉精神有些倦怠,食欲也不如往常,面对油腻之物甚至隐隐有些反胃,只当是秋日困乏加之朝事纷扰所致,并未十分在意。
此刻,她端坐在凤榻上,手中拿着一卷《贞观政要》,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而是透过雕花长窗,望向窗外肃杀的庭院,眉宇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色。
太子礼弘坐在下首的书案前,临摹着《兰亭序》,笔尖却略显滞涩。九岁的孩子敏锐地察觉到宫中不同往日的压抑气氛,小脸紧绷着。潞王礼贤和七皇子礼显被嬷嬷带着在内殿玩耍,也比平日安静许多。
【系统提示:时序进入龙朔元年十月(深秋)。环境状态:严寒肃杀,氛围高度紧张。帝国氛围:政治风暴临界点,新旧势力矛盾白热化。宿主身心状态:高度警觉(政治嗅觉敏锐,危机感强烈),隐性压力持续累积。检测到宿主生理指标出现异常波动:轻微倦怠、食欲变化、偶发恶心……初步分析判定:疑似妊娠早期反应(需进一步确认)。风险等级:极高(政治体系内爆风险叠加宿主潜在特殊生理期)!终极任务“定鼎乾坤”发布:协助目标人物化解政治危机,遏制新贵势力过度膨胀,平衡朝局,避免帝国统治基础动摇,维护皇室绝对权威,同时确保自身健康稳定。】
第一节:御前冲突,帝心震怒与隐秘的征兆
这日午后,礼治怒气冲冲踏入立政殿,甚至未等宫人通报,玄色龙袍的下摆带起一阵冷风。他面色铁青,眼底燃烧着骇人的怒火,手中紧紧攥着一份奏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他声音嘶哑,蕴含着风暴般的怒意,将奏疏重重摔在紫檀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一股莫名的反胃感突然涌上伍元照喉间,她强自压下,连忙起身,示意侍立的宫人全部退下。
她快步上前,并未先看奏疏,而是扶住礼治微微颤抖的手臂,柔声道: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何事让陛下如此动气? 她感到自己的手心有些冰凉。
礼治猛地甩开她的手,指着奏疏,胸膛剧烈起伏:你自己看!御史大夫韦思谦弹劾许敬宗为其子谋娶尉迟敬德孙女,遭拒后竟诬构尉迟家谋反!弹劾李义府卖官鬻爵,其门下奴仆皆敢欺压良善,强占民田!证据确凿!而他们……他们今日竟敢在廷议之上,反咬韦思谦勾结长孙余党,诽谤大臣!双方当庭争执,几乎动手!满朝文武,噤若寒蝉!这朝廷,还是朕的朝廷吗?!
伍元照快速浏览奏疏,越看心越沉,那不适感再次隐隐浮现。许、二人所为,已远超臣子本分,其跋扈之态,较之长孙无忌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可怕的是,他们竟敢在御前如此放肆!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声音沉稳如冰:陛下,韦大夫仗义执言,其心可嘉。许、李二人,陛下待其不满,委以重任,然其竟如此枉法徇私,结党营私,甚至御前失仪,确实罪不容赦! 她先定下基调,支持了正义一方。
随即,她话锋一转,充满忧虑,也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然则,陛下,此刻陇右战事正紧,国库耗费巨大,朝局甫定,若此时严惩许、李,其门下党羽遍布朝野,恐引发巨大动荡,甚至影响前线军心。且…… 她压低声音,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他们掌握朝中诸多机要,若狗急跳墙……
难道朕就任由他们无法无天吗?!礼治低吼,眼中满是屈辱和愤怒,朕能扳倒长孙无忌,还怕他们不成?!
陛下自然不怕。伍元照再次握住他冰冷的手,借力稳住自己微晃的身形,目光坚定地迎视着他,然铲除奸佞,亦需讲究策略。陛下,此时不宜硬碰硬。不如……先行隐忍,示弱于外。
礼治瞳孔微缩:示弱?
伍元照声音压得更低,感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陛下可暂不处置许、李,甚至……可稍作安抚,麻痹其心。同时,密令心腹之人,暗中收集其更确凿的罪证,尤其是结党营私、贪墨军饷、乃至有不臣之心的铁证!另一方面,陛下可暗中联络韦思谦等正直之臣,以及军中忠于陛下的将领,如苏定方、刘仁轨等,预先布置。待时机成熟,证据确凿,陛下便可雷霆一击,将其连根拔起,届时朝野上下,无人敢有二话!此乃‘欲擒故纵,后发制人’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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