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席间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苏银玥。
欣悦公主见状,用眼神示意,只见一名侍女端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托盘中央,叠放着一块雪白色的丝帕。
欣悦公主拿过来展开,只见那洁白帕子上绣着一朵开得正艳的并蒂莲,花瓣层层叠叠,脉络清晰可见,看起来栩栩如生,精巧绝伦。
苏砚辞看后,会意一笑,唇角微微勾出一抹笑意,眼中尽是满意之色。
苏银玥颊边泛起红晕,羞涩地垂下了眼睫,低声道:“不过是件……不值一提的旧物罢了。”一句话,坐实了帕子出自她之手。
欣悦公主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诸位请看,这并蒂莲的绣工非同一般,是极考验功力的双面绣,莲瓣色彩过渡自然,针脚细密匀净。
最难得的是这花中的寓意——取意并蒂同心,佳偶天成。”说话间她的眼尾扫向苏银玥,意有所指道,“这般心思和手艺,在京中闺秀里也是屈指可数了。”
苏银玥被欣悦公主夸得不好意思了,含羞地低下头,脸颊上的红晕更甚。
沈淮之蹙了蹙眉,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这方帕子是五年前苏银玥送他的生辰礼物,她说让他随身带着,他也答应了,可带了几天就找不到了,不知怎么到了母亲手里?
沈淮之哪里知道,当时他拿回去这块帕子,差点把欣悦公主气坏了——区区一个四品京官之女,又怎生配得上他儿子?
可今时不同往日,儿子竟然喜欢上了通房丫鬟,传出去还不得被人耻笑。既然逼又逼不得,两害相权取其轻,苏银玥自然成了首选。
不等沈淮之开口,苏银玥已放下了手中的银筷,浅浅一笑道:“公主说笑了,儿时不懂事,随手绣的东西哪登得上台面,竟还劳烦您收着。”她说着抬眼,目光落在沈淮之身上,眼中露出含蓄得不易察觉的情意。
欣悦公主立马接话,语气里满是撮合之意:“哪里登不得台面了?当年淮儿宝贝得紧,走哪儿都带着,如今银玥的绣功想必更精进了。”
她转头看向林怀音,“阿三,你会绣花吗?不知绣功怎样?”
林怀音正在埋头苦干,冷不丁被点名,嘴里还含着半口蟹粉狮子头,她急忙咽下,慌乱间差点噎到。
她咳了两声,抬头见满桌人都盯着自己,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碗沿:“我……我也学过,是跟着厨房张婶学的,就是手艺稍微粗糙。”
这话一出,欣悦公主眼中笑意更浓,正要再说些什么,沈淮之却忽然搁下酒杯,声音清冽:“怀音绣的帕子我收着呢。”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那是一块浅橘色帕子……
林怀音细看顿时懵了,脸颊瞬间红了起来,此刻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那天在江边,被夜隐找到时,她无意中从沈淮之怀里发现了这个,明明收回来了,打算给沈淮之绣个好的,回到别院后就找不到了,她竟不知,沈淮之什么时候拿回去了?
欣悦公主手快,接过那方帕子展开。只见帕子中间,用线条勾勒出一个轮廓、一道身影,很显然,画面的主旨是想表达一位公子踏着霞光而来。
可是由于绣功太过拙劣,将人物的线条绣得歪歪扭扭,而且周边还有密密麻麻的针孔,一看就是拆过无数次的痕迹。
欣悦公主顿时忍俊不禁,用帕子捂着嘴——真是个傻小子,就这破东西,还当宝贝似的收着,说他点什么好!
欣悦公主当然不忘讥讽几句:“这绣得是什么?毛毛虫吗?亦或是条蜈蚣?”说罢,她将帕子递给苏银玥。
苏银玥看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后觉不妥,赶紧用帕子掩住嘴。
苏砚辞好奇,目光同样投了过来,苏银玥贴心地将帕子往父亲眼前挪了挪。
林怀音那个气呀,沈淮之为啥要掏出这个?这不是故意让她难堪吗?林怀音以手扶额,遮住半张脸,如果可以,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听沈淮之道:“这帕子是阿音送与我的,也是她绣的第一个绣品,儿子觉得甚好,所以一直都贴身收着。”
沈淮之指尖摩挲着帕子上蹩脚的针脚,语气里藏着笑意,“真难为她了,拆了这么多次,才绣成这副模样。”他嘴上虽然在抱怨着,可眼里是藏不住的情意。
苏银玥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她端起汤盅抿了一口,借以掩饰自己的难堪。滚烫的汤水滑过喉咙,她却没觉出烫,只觉得指尖发凉。
不仅指尖凉,连心都跟着凉了下去。多年未见,她原以为沈淮之还是那个单纯的少年,不想他变得比自己想的还要糊涂。
她来之前,就详细打听过了,听说沈淮之最近迷上了个通房丫头,不仅为了她得罪了丞相府,还在京中传出了很多风言风语……
她听后,却不以为意——哪个世家公子还没个启蒙丫头,初经人事,不过是图个新鲜,只要正妻之位为她留着即可。
今日一见,这丫头果然不简单。沈淮之竟然把这么烂的帕子贴身收着,可想而知他被这女人迷成什么样子了。越想越心塞,不知不觉间,心口泛起细密的疼。
欣悦公主的脸色更难看了,好好的一局,竟被这绣功拙劣的帕子搅了。
欣悦公主强压下心头的怒气,目光凌厉地看向林怀音,最终落在儿子脸上,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淮儿!莫要胡闹了!带着这种粗鄙不堪的帕子,就不怕被人笑了去?丢你的脸是小事,侯府的百年荣耀可不能因为你而蒙羞。”
沈淮之摩挲着那块浅橘色帕子,指腹轻轻蹭过那些歪扭的线条,抬眼时眸光清亮:“母亲说这帕子粗鄙,可在儿子眼里,它比任何精工细作的帕子都金贵。”
他转向林怀音,见她还埋着头吃菜,可耳根的红却暴露了她的心思,声音不自觉柔了几分:“阿音为了绣好这块帕子,拆了七八次,手指都扎流血了……这份心意难道不是最难能可贵的?”
林怀音闻言,羞愧得无地自容。
要知道那时她已逃离了侯府,算是个彻彻底底的逃奴,每日惶惶不可终日。
绣这块帕子的初衷,是想着万一被逮到,用来讨好沈淮之,希望能打动他,饶过自己。
可万万没想到沈淮之会这么想,更没想到他会如此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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