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林广川仔细查看苏芸描绘下来的手镯花纹。
确实是倭寇信奉的神教图腾。他沉声道。
苏芸皱着眉头:可周红是刘参谋长的妻子,若是误会......
三年前她被俘又逃脱的经历,现在想来似乎太顺利了些。林广川打开一份档案,从守卫森严的倭寇大本营偷跑出来,还带回了重要情报,只怕当时就被策反了。
“老周之前私下告诉我,前一阵子他带人伏击鬼子运粮队,他并非真的走错了路,而是他发现有鬼子埋伏,才临时更改路线,但当时的伏击计划和路线安排都是参谋部下的指令。”
林广川声音低沉,“他怀疑参谋部有内鬼,我当时又不在军营,他为了不打草惊蛇,才故意说自己走错了路。如果内鬼是周红,那就说得通了。”
苏芸满脸震惊,“那刘参谋长他……”
她没把话说完。
林广川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他应该不知情,如果他是内鬼,就不会只泄露这些。不过还是要试探一下,确定没问题后,后面抓捕行动,还需要他的配合。”
刘学军和他搭档多年,两人配合默契,他不相信他会是卧底,但现在决战在即,不容一丝闪失。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林广川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手枪。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霉味和远处传来的硝烟气息。
报告!门外传来警卫员的声音。
进来。林广川收回思绪,转身面对门口。
警卫员推门而入,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军长,刘参谋长到了。
让他进来。林广川整了整有些发白的军装领口,目光落在桌角那本《孙子兵法》上。
原是对敌人使用的计谋,今天他却要用在最亲密的战友身上,这让他喉头发紧。
刘学军大步走了进来。
老林,这么急叫我来,有什么新情况?刘学军摘下湿漉漉的军帽,随手挂在门后的钉子上。
林广川递过一杯热茶,故意将桌上的作战计划推了过去:老刘,来看看这个。
刘学军走近,目光立刻被文件吸引。
林广川观察着他每一个细微表情。
眉头微蹙,嘴唇轻抿,这是刘学军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没有一丝心虚或紧张。
三天后突袭鹰石滩?刘学军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那里地形狭窄,倭寇如果设伏……
正因如此,他们想不到我们会从这里突破。林广川故意压低声音,这是绝密计划,越少人知道越好。
刘学军郑重地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边缘:需要我做什么?
制定撤退路线。林广川递过另一份空白地图,记住,这事关上千弟兄的性命,绝不能泄露。
明白。刘学军立正敬礼,眼中满是坚定。
等刘学军离开后,林广川从暗格取出真正的作战计划——目标根本不是鹰石滩,而是三十里外的黑石沟。
这个假情报,是他为内鬼精心准备的诱饵。
接下来三天,林广川派最信任的侦察老兵暗中轮流监视刘学军。
第一天,老兵回报:“参谋长整日在办公室研究地图,连午饭都是警卫员送进去的。”
第二天,老兵回报:参谋长夫人周红带了些吃食来看望他,但没进去,在办公室门口把东西递给参谋长后就走了。
林广川手指轻叩桌面:继续监视,不要打草惊蛇。
第三日深夜,侦察兵急匆匆跑来:军长!倭寇的一支步兵联队突然向鹰石滩方向移动!
林广川猛地站起,情报果然泄露了!
刘学军今天接触过什么人?
除了炊事班送饭的小战士,只有…他夫人来过,说是送换洗衣物。
林广川眼神一凛,果然是周红,现在他需要最后确认刘学军是否知情。
天色微明时,林广川召集刘学军到指挥部。
计划有变。林广川神色凝重,刚收到消息,倭寇在鹰石滩设了埋伏。
刘学军脸色骤变:怎么可能?这计划只有...
只有你我二人知道。林广川紧盯着刘学军的眼睛,你觉得问题出在哪里?
刘学军额头渗出冷汗,“其他人不可能知道,我这几天都没离开过指挥部!只有……”
突然他抬头,震惊地看向林广川:是周红!她昨天来给我送衣服进了我的办公室……
林广川不置可否,继续施压:老刘,你我兄弟多年,今天我要你一句实话——你真的不知情?
刘学军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你怀疑我?
我以革命的名义发誓,刘学军一字一顿地说,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如果我背叛革命或者知情不报,甘愿受军法处置!
刘学军双眼通红,一把扯开衣领露出胸膛上的一道伤疤,记得这道伤吗?是去年为你挡的子弹!如果我背叛革命,当初何必舍命替你挡这一枪!
林广川看着那道狰狞的疤痕,突然想起暴雨中的战壕,刘学军扑过来推开他时温热的血溅在脸上的触感。
房间里陷入沉默,只有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
良久,林广川点点头:我相信你。那么接下来,我们需要确认你妻子的真实身份,同时揪出她背后的整个间谍网络。
你想怎么做?刘学军的声音已经平静下来,但林广川能看出他眼中的痛苦。
设一个局。林广川指向地图上的鹰石滩,你假装无意透露给周红我们这次作战计划取消,如果她真是间谍,一定会想办法把情报传递出去。
刘学军闭上眼睛,喉结上下滚动:如果...如果她真的......
革命事业高于一切。林广川轻声说,你我都宣誓过。
刘学军睁开眼,目光已变得坚定:我明白。为了那些牺牲的同志,为了革命,我会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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