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盛夏总裹着黏稠的热意,老院子里的胡杨却把绿荫铺得格外慷慨,浓密的枝叶层层叠叠,将青石板路遮得严严实实,只漏下几缕细碎的阳光,在地上拼出跳动的光斑。苏晓棠坐在雨棚下的竹椅上,手里攥着枚绣花针,正给棠棠的生日书套绣最后几针——书套是浅粉色的棉布,上面绣着只抱着胡杨叶的小兔子,兔子的眼睛用了棠棠最爱的淡紫色丝线,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痕迹。
“线又绕错了。”江亦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从井边回来的凉意。他手里端着个白瓷碗,碗里盛着冰镇的酸梅汤,杯壁凝着水珠,“先歇会儿,喝口酸梅汤解解暑,这针脚急不得。”
苏晓棠抬头时,正好撞进他含笑的眼眸。他穿着件浅灰色的短袖,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手背上还沾着点浅棕色的木漆——是早上给棠棠的小书架上漆时蹭到的。“你怎么知道我绕线了?”她放下绣绷,接过酸梅汤,指尖触到冰凉的碗壁,瞬间驱散了几分燥热。
“看你皱眉的样子就知道了。”江亦辰在她身边的石凳上坐下,伸手拿起绣绷,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小兔子,“兔子耳朵这里的线要顺着绒毛方向走,你刚才绕反了,所以看着有点僵。”他说着从针线篮里抽出一根淡粉色丝线,捏着苏晓棠的手,慢慢把线理顺,“你看,这样走针,耳朵就软乎乎的,像真的一样。”
苏晓棠靠在他肩头,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木漆和酸梅汤混合的气息,心里满是踏实。她看着两人交叠的手,他的掌心带着常年做木活的薄茧,却格外温暖,轻轻握着她的手,连走针的力度都把控得恰到好处。“还是你厉害,”她轻声笑,“我绣了一下午,还是没你看一眼来得准。”
“你是太急着给棠棠赶礼物了。”江亦辰放下绣绷,帮她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不经意蹭过她的脸颊,“慢慢来,离棠棠生日还有三天,来得及。”他顿了顿,又说,“书架的漆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刚才我去木工房看了,小兔子的图案也刻好了,就等你这书套完工,咱们一起给棠棠组装起来。”
苏晓棠眼睛一亮,拉着他的手往木工房走:“我要去看看!你刻的小兔子是不是比我绣的好看?”江亦辰笑着任由她牵着手,脚步故意放得慢些,怕她被青石板上的青苔滑到——前两天下过雨,角落的石板还留着点湿意。
木工房的门虚掩着,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木漆香。靠窗的工作台上,棠棠的小书架静静立着:书架是浅棕色的胡杨木原色,三层隔板打磨得圆润光滑,每层的侧面都刻着只小兔子——第一层的兔子抱着画本,第二层的抱着胡杨叶,第三层的举着颗小星星,都是棠棠平时最喜欢的模样。
“太可爱了!”苏晓棠蹲在书架前,指尖轻轻摸着兔子的耳朵,“棠棠看到肯定会疯掉,她昨天还跟我说,要是书架上有小兔子就好了。”
“我听她跟阿敦打电话时提过,”江亦辰蹲在她身边,拿起一块备用的木坯,上面刻着只更小的兔子,“本来想在书架顶部刻个大兔子,后来觉得这样每层一个小的更精致,就改了设计。”他把木坯递给苏晓棠,“你看,这兔子的眼睛我留了个小凹槽,到时候可以嵌上棠棠喜欢的玻璃珠,会更亮。”
苏晓棠接过木坯,看着上面细腻的纹路,心里满是感动。她知道江亦辰为了这个书架,前几天每天都忙到深夜——白天要给社区的老人修家具,晚上还要在木工房里画图、切割、雕刻,手上的茧子都磨得更厚了些。“辛苦你了,”她仰头看他,眼底泛着柔光,“等棠棠生日过了,我给你绣个新的护腕,把你磨破的那个换掉。”
江亦辰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跟我还说什么辛苦?只要你们娘俩开心,我做再多都愿意。”他站起身,拉着苏晓棠走到工作台旁,拿起一把小小的刻刀,“要不要试试刻兔子?我教你,很简单的。”
苏晓棠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刻刀:“我怕刻坏了,我手笨。”“没关系,”江亦辰从背后环住她,双手握住她的手,“跟着我的力道走就好。先刻兔子的轮廓,线条要圆一点,别太锋利。”
刻刀在木坯上慢慢划过,江亦辰的呼吸轻轻落在苏晓棠的颈间,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是早上用的牙膏味道。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还有他控制刻刀时的细微力道,每一笔都稳得恰到好处。“对,就是这样,”他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转弯的时候慢一点,顺着木纹走,木坯就不会裂。”
十几分钟后,一只歪歪扭扭的小兔子出现在木坯上——兔子的耳朵一个长一个短,眼睛还刻偏了,却透着股笨拙的可爱。“你看,你学得很快。”江亦辰松开手,笑着夸赞,“第一次刻能这样已经很好了,比我当年第一次刻的时候强多了。”
苏晓棠看着自己的“作品”,忍不住笑出声:“这兔子也太丑了,也就你能夸得出口。”“丑才特别啊,”江亦辰拿起木坯,小心地放在抽屉里,“这是你第一次刻的木作,我要好好收着,以后给棠棠看,让她知道妈妈也会做木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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