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盛夏总裹着一层黏腻的热,银杏小院的梧桐叶遮出浓荫,蝉鸣从晨光里钻出来,混着玄武湖吹来的水汽,落在恋棠摊开的插画本上。她正用赭石色勾勒沙枣花的轮廓——笔尖下的黄花细碎如星,簇在褐色枝桠间,旁边留白处注着“东乡沙枣花:瓣薄如纸,香清甜”,是她前几日特意查的笔记。
“在画‘夏花图’?”沈亦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里提着刚冰镇的酸梅汤,相机包上的沙枣核挂坠沾着汗珠,“刚跟文创园的张经理通了电话,‘东乡沙枣林非遗手作展’定在下周六开展,展厅留了二十平的体验区,还能放你的插画展板。”
恋棠立刻抬眼,笔尖在画纸上顿了顿,落下一点淡黄,倒像朵飘落的沙枣花:“体验区能放刻刀和木坯吗?我想让游客试试刻小沙枣叶,这样更有参与感。”她起身时带倒了桌边的颜料盘,靛蓝色的颜料溅到插画本边缘,刚好落在“夏花图”的天空处,倒像是傍晚的淡云。
沈亦舟走过来帮她擦颜料,指尖蹭到画里的沙枣枝,忽然笑了:“张经理说体验区可以搭个小工坊,跟马大爷的一模一样,我已经联系木工师傅,用松木做展柜,刷成沙枣木色。”他把酸梅汤倒进玻璃杯,杯壁凝着水珠,“还有个好消息,北京文创店的五百个挂件卖空了,他们想追加三百个沙枣花香包,还问能不能做带插画的书签。”
恋棠接过酸梅汤,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她翻到插画本的新页,快速勾了个香包的样子——茶染布做的袋子,上面绣着三朵沙枣花,挂绳是之前染的淡褐色,还坠着个小木牌,刻着“枣香”二字:“香包里面可以装沙枣花和薰衣草的混合干花,既保留沙枣香,又能固香更久。”
正说着,恋棠的手机响了,是马大爷打来的。电话里的声音满是笑意,还混着风声和蝉鸣:“恋棠啊,村里的沙枣花都开了,漫山都是香的,小木天天去林子里摘花,说要给你做花束呢!”
“马大爷,我们下周三就过去,顺便把香包和书签的图样带给您。”恋棠的声音都轻快起来,“这次还要麻烦您教村民缝香包,文创店催得急,我们得赶在开展前把展品运到南京。”
挂了电话,恋棠立刻去收拾行李,把画好的香包、书签图样放进文件夹,还特意带了几匹茶染布——是上次在东乡染的,刚好能做样品。沈亦舟则在一旁整理相机,把春分拍的“沙枣抽芽”照片导进电脑,又装了新的内存卡:“这次要多拍点沙枣花的细节,展会上可以做成照片墙,让游客看看东乡的夏天。”
周三清晨,两人坐最早的高铁去东乡。车窗外的景色渐渐从城市的高楼变成乡村的绿野,远处的沙枣林像一片淡绿色的云,风里隐约飘来清甜的香气。恋棠靠在沈亦舟肩头,手里拿着速写本,勾着香包的刺绣步骤——第一步描线,第二步绣花瓣,第三步缝木牌,每一步都画了小图标,方便村民看。
“你看这个。”沈亦舟把平板递给恋棠,上面是他做的“手作展展品清单”,列着挂件、香包、书签、插画展板,还有体验区的工具,“我还加了‘沙枣林故事区’,想把马大爷护林、小木学刻木的故事写上去,配着照片,游客肯定喜欢。”
恋棠凑过去看,清单旁还标着红色的批注——“香包要装防潮袋,避免干花受潮”“书签要磨圆边角,防止划伤手”,心里暖得发慌。她想起去年冬至第一次来东乡,沈亦舟还只是个专注拍风景的记者,如今却会为了展品的细节考虑这么多,这份细心,比车窗外的阳光还要暖。
高铁到站时已近正午,马大爷和小木早站在车站外的老槐树下等了。小木穿着白色的短袖,怀里抱着一个鼓囊囊的布包,看到他们就跑过来,把布包往恋棠手里塞:“恋棠姐!这是我摘的沙枣花,用报纸包着,还香着呢!”
恋棠打开布包,清甜的香气立刻涌出来——细碎的黄花铺在报纸上,像撒了一把小星星。她拿起一朵放在鼻尖闻,香里带着点草木的鲜气,比城里的香水好闻多了。
“走,去林子里看看!”马大爷笑着在前头带路,藏青色的短袖沾着点花粉,“今年的花比去年多,村民们都说是因为去年种的新树苗活了,添了生气。”
跟着马大爷走进沙枣林,恋棠才真正明白“漫山香浓”的意思——成片的沙枣树枝桠交错,细碎的黄花缀满枝头,风一吹,花瓣像雪一样飘下来,落在头发上、肩膀上,连空气里都裹着甜香。小木跑在前面,一会儿摘朵花插在恋棠的发间,一会儿又举着花凑到沈亦舟的相机前:“沈记者,快拍这个!这个花最好看!”
沈亦舟举着相机,镜头里的沙枣花、小木的笑脸、恋棠的发梢,都成了最好的风景。他拍了张恋棠站在花树下的照片——她仰头看着枝头的花,发间别着一朵黄花,手里还捧着布包,阳光从花缝里漏下来,落在她的脸颊上,暖得像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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