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入万载玄冰的最深处,被绝对的死寂和寒冷封冻。
没有梦,没有时间,没有自我。
只有一片虚无。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一点微弱的、几乎不存在的悸动,在无尽的黑暗深处悄然萌发。像是一颗被埋藏在冻土之下的种子,挣扎着,试图触碰一丝根本不存在的暖意。
渐渐地,那悸动变得清晰,化作一种强烈的、源自生命本能的牵引。
饥饿。
无法形容的、足以焚毁一切的饥饿感,如同苏醒的远古巨兽,张开巨口,疯狂撕扯着那沉寂的意识,要将它从永恒的冰封中拖拽出来!
陈长生的眼皮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坠崖者拼命想要抓住什么。
猛地!
他睁开了双眼!
没有迷茫,没有恍惚。
只有一种被极度掏空后的、近乎虚脱的清醒。
视线先是模糊,随即迅速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歪斜的房梁,结着破旧的蛛网。但…那些蛛网似乎更密、更厚了些,沾满了灰黑的尘絮。房梁本身,也显得更加灰暗,腐朽的气息浓郁得刺鼻。
阳光从窗纸的破洞射入,光柱中翻滚的尘埃密集得如同浓雾。
他依旧躺在硬板床上,身上盖着那床厚棉被。但被子摸上去有一种潮湿的、发霉的触感,沉甸甸地压在身上,带着一股陈腐的气味。
屋内的一切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仿佛已经几十年无人居住。
【寿元:∞】
【属性点:27】
界面无声浮现。
27点。
比沉睡之前,多了整整12点。
一年。
他这一次,竟然沉睡了整整一年!
巨大的数字冲击着他的认知,但更强烈的,是那股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的饥饿感!
这不是胃部的空瘪,而是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啸、都在燃烧、都在疯狂索求能量的可怕感觉!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皮肤下的血管仿佛都在萎缩,眼前甚至开始阵阵发黑。
他猛地掀开发霉的被子,挣扎着想要坐起身。
咔嚓!
身下的木板床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竟直接从中断裂塌陷了下去!他猝不及防,狼狈地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激起一片浓厚的灰尘。
他愣住了。
随即意识到,不是床板太过腐朽,而是…他的身体似乎变得更沉重了?或者说,那27点属性带来的基础力量,让他在无意识间的一个动作,就超出了这普通木床的承受极限!
饥饿感不容他多想,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的神经。
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目光疯狂地扫视着屋子,寻找任何可以果腹的东西。
视线落在桌面上。
那里放着他沉睡前提回来的水壶和…包着酱肉的油纸包。
他扑过去,抓起水壶,入手沉重,里面还有大半壶水。他也顾不上里面是否落满灰尘或有怪味,拔开塞子就往嘴里猛灌!
冰凉、带着明显沉淀物和异味的液体滑过喉咙,暂时压下了那灼烧感,但远远不够!
他扔掉水壶,又抓起那个油纸包。
手指触碰到油纸的瞬间,一种极度糟糕的预感就涌上心头。
油纸包硬邦邦的,轻轻一捏,就碎成了粉末,里面包裹的酱肉早已干枯发黑,爬满了霉斑,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酸臭气味。
最后一点希望破灭。
强烈的失望和更汹涌的饥饿感冲击着他,让他眼前又是一阵发黑,不得不扶住桌子才能站稳。
他剧烈地喘息着,目光扫过屋内。
米缸?早就空了。
角落的野菜?早已腐烂成泥。
他沉睡了整整一年!任何食物都不可能留存下来!
必须立刻找到吃的!否则他怀疑自己会不会饿到失去理智,去啃那些发霉的木头!
他踉跄着走到门边,手指颤抖地抓住门闩。
门闩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锈迹,似乎很久很久没有人动过。
他用力一拉!
吱嘎——哐啷!
整扇门仿佛都要被他拽下来,发出刺耳欲聋的巨响,门轴处的锈迹簌簌落下。
强烈的光线瞬间涌入,刺得他眯起了眼睛。
他一步跨出门槛。
然后,彻底愣在了原地。
时节似是深秋。
门外的小院,已完全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荒草长得几乎有半人高,枯黄一片,在秋风中瑟瑟抖动。他熟悉的那几个角落,堆满了枯枝败叶,显得无比荒凉。
而更让他感到陌生的,是声音。
小镇似乎…变得更安静了。不是那种夜晚的静谧,而是一种…缺乏生气的沉寂。以往常有的鸡鸣犬吠、孩童嬉闹、邻里寒暄声,都变得极其稀疏遥远,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膜。
空气中,除了草木腐烂的土腥味,似乎还隐隐约约飘荡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于…恐慌沉淀后的死寂。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隔壁。
柳依依家的柴扉紧闭着,门上似乎贴着什么红色的东西,已经褪色破损,在风中摇曳。院墙一角有些破损,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塌过,只用些碎石胡乱垒了一下。院子里也长满了荒草,似乎…许久没有人认真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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