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离开了那片弥漫着恐惧与绝望的田埂,背影在青泉村村民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显得有些孤寂,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坚定。他心中的杀意如同被投入炉火的生铁,在冰冷的理智下反复锻打,愈发凝练深沉。
他没有立刻远离青泉村,而是在村外不远处,寻了一处地势较高、林木掩映的隐蔽之所,远远地眺望着那几缕炊烟。他需要更多、更确切的信息,尤其是关于黑石寨如今的防御力量、岗哨布置,以及……柳依依被关押的具体位置。
盲目冲杀,只是送死。系统休眠,他必须依靠自己的头脑和经验。
日头渐渐西斜,忙碌了一天的村民们开始三三两两收工回家。村口那棵老槐树下,渐渐聚起了些歇脚闲聊的村民。
机会来了。
陈长生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潜行靠近,最终藏身于老槐树附近一堆高大的柴垛之后,收敛所有气息,静静聆听。村民们劳累后的闲谈,往往是信息最混杂,却也最容易露出有价值线索的时候。
起初,只是些家长里短、收成好坏、谁家孩子调皮捣蛋的琐碎闲聊。陈长生耐心极好,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
终于,一个粗嗓门的汉子唉声叹气地起了个头:“唉,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黑石寨那帮天杀的,前天刚来过,把俺家最后那点苞米种都抢走了!这让我明年拿什么下种啊!”
这话立刻引起了共鸣。
“谁说不是呢!俺家那几只下蛋的母鸡也没能保住……狗日的土匪!”
“新来的那个寨主,简直是个活阎王!比之前那个姓王的狠多了!”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啦!”有人紧张地提醒。
那粗嗓门汉子似乎喝了点酒,胆子壮了不少,声音虽然压低了些,但愤懑之情更甚:“怕啥!在这穷山沟里说说咋了!他还能听见不成?俺就是气不过!姓王的在时,虽然也坏,好歹还给条活路。现在这个,根本就是想逼死咱们!”
一个苍老的声音接口,带着深深的忧虑:“听说……西边黑木崖那边几个村子,已经有好几户连夜跑路了,地都不要了……可是能跑到哪去呢?这兵荒马乱的,外面就真的好过吗?”
“跑?往哪跑?”另一个声音充满了绝望,“黑石寨的人放了话,谁敢跑,抓回来就点天灯!他们骑快马,熟悉山路,能跑到哪去?”
陈长生心中冰冷。黑石寨的恐怖统治,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密。
这时,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兮兮插了进来:“哎,你们发现没?最近黑石寨下来抢东西的人,好像比往常多了些生面孔?而且……看起来都挺凶悍,不像一般的小喽啰。”
“嗯?李老四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有人附和道,“上次来收‘平安钱’的那队人里,就有几个面生的,眼神吓人得很,腰里别的刀也比别人的亮堂。”
粗嗓门汉子哼了一声:“还不是那个新寨主带来的心腹!听说他上位不正,是用人命堆上去的,自然要带自己人稳住场面。”
尖细声音又道:“还不止呢!我前些天偷偷去山口那边想挖点野菜,远远看到一队人马押着好几辆大车回山,车上盖得严严实实,但沉得很,压得车轴嘎吱响,肯定不是粮食!倒像是……像是兵器铠甲!”
这话让树下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兵器铠甲?这绝非普通土匪山寨该大量拥有的东西。难道这新寨主,还有别的来历?或者,黑石寨在谋划什么更大的行动?
陈长生的眉头紧紧皱起。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
突然,一个一直沉默抽烟的老农,磕了磕烟袋,幽幽地说了一句:“兵器不兵器的,老头子不懂。俺就听说……山上最近好像不太平。”
“嗯?张老汉,你听到啥风声了?”
张老汉吐出一口烟圈,慢悠悠道:“俺外甥女嫁到了黑石寨山下那个坳子村,前天偷偷托人捎来口信,让俺们最近千万别往那边凑。说山上夜里经常听到奇怪的响动,有时候像是好多人打架喊杀,有时候又静得吓人……她还说,看见后山偶尔半夜有火光,一闪一闪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名堂。”
内斗?还是别的什么?
陈长生的心念急转。如果黑石寨内部真的不稳,或者有什么异常,或许能成为他可以利用的机会。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际,两个妇人挽着篮子走过来坐下歇息,她们的声音较低,带着家长里短的琐碎。
“……可不是嘛,真是造孽哦。”一个妇人抹着眼泪,“老王家的闺女多水灵一个姑娘,就这么被抢上山去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另一个妇人压低声音:“唉,听说还不止一个呢!新寨主好像就好这口……前几天抢粮的那波人里,有个小头目喝多了吹牛,说他们寨主房里新来了个‘仙女儿’,是从西面老远的地方弄来的,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关在最高的那个木头阁楼上,谁也不让靠近,连送饭的都换成了老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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