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冥将那声饱含痛苦与暴怒的咆哮中凝固了刹那。
城墙上下,所有幸存者——无论是人族守军还是狰狞魔物——都下意识地停止了动作,惊愕地望向那庞大身影踉跄后退、魔气混乱沸腾的景象。
重创!
那个不可一世的、散发着令人绝望气息的冥将,竟然真的被重创了!
被一个修为远低于他、早已伤痕累累、甚至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断气的人,用一柄投掷出的战斧,精准地劈入了要害!
难以置信的震撼,如同无声的冲击波,席卷了每个人的心神。
但这死寂的震撼,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下一刻,更大的混乱与风暴骤然爆发!
“吼——!!!”
冥将彻底陷入狂暴!他疯狂地试图拔出脖颈处那柄该死的、不断散发着湮灭气息的战斧,但那寂灭之力严重干扰了他的力量运转,每一次触碰都带来魂体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动作扭曲而笨拙!幽绿的魂火在头盔内疯狂跳动,滔天的杀意和暴怒几乎化为实质!
“杀!杀了他们!所有!一个不留!!!”他发出扭曲的咆哮,声音因为伤势而变得尖锐刺耳。
周围的魔物大军仿佛从惊愕中苏醒,发出更加疯狂嗜血的嘶嚎,如同决堤的洪流,再次向着城墙发起了冲击!而且,因为首领的受伤,它们变得更加混乱、更加悍不畏死!
“守住!快守住!”
“楚山河!”
冷漪强忍着脏腑移位的剧痛,挣扎着从碎石中爬起,嘶声高喊。她看到楚山河掷出那一斧后,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倒在尸堆之中,再无动静。
她想冲过去,但立刻被数头扑上来的强大魔物死死缠住!双戟挥舞,冰芒四溅,却一时难以脱身!
影七的身影在冥将周围的阴影中急速闪烁,试图寻找再次出手的机会,但暴怒的冥将虽然受伤,警惕性却提到了最高,周身魔焰滔天,根本无机可乘!
残存的守军们也陷入了苦战,冥将受伤非但没有吓退魔物,反而激发了它们的凶性,攻势更加猛烈!防线岌岌可危!
然而,就在这片更加疯狂的混乱之中,一些细微的变化,正在悄然发生。
那些原本对楚山河只是敬畏或惧怕的守军,在亲眼目睹他竟能重创冥将后,眼神彻底变了。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撼、难以置信、以及…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希冀?
仿佛在无尽的黑夜中,看到了一点寒星,虽然遥远冰冷,却真实地存在着。
“…他…他竟然做到了…”
“那是什么力量?竟然能伤到冥将…”
“快!挡住这些杂碎!别让它们靠近楚兄弟倒下的地方!”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几名离得较近、浑身是血的老兵,竟然自发地、艰难地向楚山河倒下的方位靠拢,试图组成一道脆弱的人墙,抵挡蜂拥而至的魔物!
他们或许不明白楚山河是怎么做到的,但他们知道,能创造这种奇迹的人,绝不能轻易死在这里!
这种自发的、微弱的保护意愿,在这片绝望的炼狱中,显得如此珍贵而夺目。
而此刻的楚山河,意识正沉沦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冰冷之中。
五感尽失,唯有痛苦永恒。
身体仿佛已经不再是自己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经脉都在发出痛苦的哀鸣。灵力彻底枯竭,丹田空荡得如同破败的风箱。化神道伤与侵入体内的魔气失去了压制,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体内疯狂肆虐、冲撞,不断侵蚀着他仅存的微弱生机。
冷。
刺骨的冷。
仿佛灵魂都要被冻僵的冰冷。
死亡从未如此接近。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如同指间流沙,无法抓住。
就这样…结束了吗?
无尽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诱惑着他放弃挣扎,沉入那永恒的安眠。那似乎是一种解脱,不再有痛苦,不再有杀戮,不再有失去…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涣散的边缘。
怀中。
那枚星辰阵核(残),忽然微微震动了一下。
一股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浓郁的清凉气息,缓缓流淌而出。但这股气息,并非仅仅滋养他的肉身,更多的是…抚慰。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轻柔地拂过他濒临崩溃的神魂,将那无尽的痛苦和冰冷的死亡诱惑,稍稍推开了一丝。
紧接着,一种奇异的“感知”顺着这股清凉气息,弥漫开来。
他“看”不到,也“听”不到,但他却能奇异地“感知”到周围。
感知到脚下浸透鲜血、冰冷坚硬的砖石。
感知到身旁那些残缺不全、正在逐渐变冷的同袍遗体。
感知到不远处,那几个自发靠拢过来、为他浴血奋战、不断倒下却又不断补上的老兵那微弱却坚定的生命之火。
感知到更远处,冷漪奋力厮杀时的冰冷决绝,影七游走于生死边缘的极致冷静,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那冥将暴怒混乱、却又被寂灭之力不断侵蚀的痛苦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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