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
“送葬……”
两个冰冷的代号，如同拥有实质的重量，狠狠砸在陈长生的心湖之上，荡开层层难以平息的涟漪。巨大的震惊与一种被彻底窥破根脚的冰寒，几乎要冲垮他艰难维持的心防。
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渗出的鲜血带着铁锈味，强行将那翻腾的情绪压回心底最深处。不能乱！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对方点出代号，或许是一种试探，一种攻心之术！绝不能轻易被牵着鼻子走！
他重新构筑起意识的壁垒，更加冰冷，更加坚固，将那惊涛骇浪死死锁在内里，对外只展现出绝对的、仿佛不为所动的沉寂。染血的目光透过波动扭曲的领域壁垒，迎向那双漠然的重瞳，没有丝毫退缩，也没有任何回应。
仿佛对方刚才所说的，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音节。
然而，冥尊分身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沉默与抗拒。
那模糊的黑暗轮廓之后，重瞳依旧漠然旋转，但那股冰冷的意念流却并未停止，反而像是完成了某个阶段的检索与分析，进入了下一个环节。
它似乎……并不满足于仅仅点破代号。
那无形的“目光”再次扫过陈长生，这一次，重点落在了他此刻的状态上——那残破的肉身，枯竭的本源，以及那死死支撑、绝不屈服的意志。
意念流中，那始终如一的淡漠里，似乎极其罕见地、掺杂进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复杂。
那并非同情，也非怜悯，更像是一种……基于某种古老参照系下的……感慨？
仿佛一个程序员，看着一段本该被废弃、却意外顽强运行至今的冗余代码，产生的一丝微不足道的、近乎本能的……识别与讶异。
短暂的静默后，那冰冷的意念再次响起，依旧直接贯入陈长生的心神：
“……代号……亦是枷锁。”
这句话带着一种平铺直叙的客观，仿佛在陈述一个宇宙的基本法则。
紧接着，意念流转，做出了一个令陈长生无论如何都意想不到的……类比：
“……如同吾……”
短暂的停顿，仿佛在进行最后的确认。冥尊分身那模糊的面容之后，重瞳的旋转似乎有了一瞬间极其细微的迟滞。
然后，一个简单的、却仿佛蕴含着无尽重量与时光尘埃的音节（或者说其代表的含义），被那意念流清晰地、平静地吐出：
“……‘玄’。”
玄！
一个字，简单，古朴，却石破天惊！
如同惊雷，炸响在陈长生那刚刚强行平复的心湖之上！远比之前听到两个代号时更加剧烈、更加直接的冲击，狠狠撼动了他的神魂！
玄？！
它是谁？
它在说谁？！
难道……
不等陈长生从那巨大的冲击中理清头绪，冥尊分身的意念便继续流淌，带着那种令人窒息的淡漠与客观，完成了这句话：
“……曾被称作……‘玄’。”
曾被称作……玄！
它……冥尊……这个带来无尽毁灭与死亡的至高存在……曾经有过另一个名字？！另一个身份？！
那个名字……叫做……玄？！
巨大的荒谬感、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触及了某个万古大秘的冰寒，瞬间席卷了陈长生的全身！
他再也无法维持那绝对的沉寂，瞳孔剧烈收缩，身体无法控制地猛地一颤！呼吸骤然停止，连周身流转的寂灭能量都为之瞬间凝滞！
冥尊……玄？
这两个截然相反、根本无法联系到一起的概念，竟然……指向了同一个存在？！
那冰冷的意念似乎精准地捕捉到了他这前所未有的剧烈反应。
冥尊分身悬浮在那里，重瞳漠然，并未因他的失态而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只是陈述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但它那沉默的注视，却比之前任何时刻都更加具有穿透力。
它不再需要多说一个字。
仅仅是一个名字的揭露，其背后所隐含的庞大信息量，所牵扯出的无尽时空谜团，就足以让任何知晓者心神俱震，浮想联翩！
陈长生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万载岁月沉淀下的冷静几乎要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信息冲垮。
玄？
冥尊曾经是玄？
那它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这与我……与“长生”和“送葬”……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我们……曾经……
一个更加可怕、更加难以置信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让他通体冰寒！
冥尊分身静静地悬浮着，如同万古不变的黑暗雕塑，等待着，观察着。
它似乎很乐意看到陈长生此刻的反应。
尘封之名，已然揭示。
惊天之秘，初现端倪。
陈长生在那滔天的巨浪中挣扎，目光死死盯着那模糊的黑暗分身，第一次，用一种完全不同的、充满了无尽惊疑与探寻的眼神，重新审视着这位……曾经的……
“……玄？”
一个极其沙哑、干涩、几乎不像他自己声音的音节，艰难地从他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玄影初现，迷雾骤起。
万古因果，由此牵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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