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彬的监控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他生活极其规律,除了家和律师事务所,就是出入高级餐厅和俱乐部,接触的都是商界和律政界人士。通讯记录干净得过分,资金往来也没有发现支付给可疑对象的款项。他像一条滑不留手的鱼,始终游弋在法律的边界之内,让你看得见,却抓不住实质的把柄。
通缉中的王磊也如同人间蒸发,没有任何踪迹。
压力像不断上涨的潮水,淹没了专案组。媒体开始捕风捉影,报道“证人连环死亡案”,公众的恐慌和质疑如同实质般的重量,压在每个人的肩头。
第七个证人,也是“7.15”火灾案最后一位,也是最关键的一位证人——刘芬。
刘芬,六十二岁,退休会计,火灾当晚正在鼎峰大厦探望女儿。她所在的位置,恰好目睹了物业管理人员在火灾初期试图隐瞒情况、延误疏散的关键一幕。她的证词,是钉死鼎峰物业管理方重大责任过失的最有力一环。
此刻,刘芬躺在市第一医院的特护病房里。她本身患有严重的心脏病,火灾惊吓后病情加重,一直住院治疗。病房内外,安排了四名经验丰富的刑警,两人一组,轮流值守,寸步不离。病房所在的楼层出入口、电梯、楼梯间都安装了临时监控探头,连接着楼下指挥车的屏幕。医院外围也有便衣巡逻。
可以说,这是铜墙铁壁般的保护。
陈默和队长坐镇指挥车。车内气氛压抑,烟雾弥漫。显示器上分割着各个监控视角,刘芬病房门口的影像尤其清晰,两名刑警如同门神,警惕地注视着走廊两端。
“第七个了。”队长声音沙哑,眼睛里布满血丝,“如果再出事……”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屏幕。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这是他极度专注和思考时的习惯。凶手的行动模式已经清晰:精准,高效,善于利用心理盲区和时间差,并且总能找到防护最薄弱的一环加以突破。前六次,他都成功了。
这一次,警方布下了天罗地网。凶手会如何下手?他还会来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从白天到深夜。医院走廊的灯光变得冷清,只有值班护士偶尔走过的身影。一切都显得异常平静。
但这种平静,却让人更加不安。仿佛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死寂。
凌晨两点左右,病房区的灯光按照夜间模式调暗了一些。监控画面里,一切如常。值守的刑警依旧精神抖擞。
突然,陈默敲击膝盖的手指停住了。他的目光锐利地投向刘芬病房门口的监控画面。
“放大门口那个画面。”他声音急促地对操作监控的技术警员说。
画面被放大。病房门紧闭,两名刑警站在门外。
“有什么问题吗?”队长凑过来,紧张地问。
陈默没有回答,他的视线死死锁定在门框上方,靠近通风口的位置。那里,似乎有一缕极其淡薄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白色雾气,正缓缓地、持续地渗入门缝。
“那是什么?”陈默指着那缕雾气。
技术警员调整焦距和对比度。雾气非常淡,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与空气融为一体。
“像是……冷气?或者……”技术警员不确定地说。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不对!进去!立刻进去检查!”他对着通讯器大吼,同时猛地推开车门,如同猎豹般冲向住院部大楼。队长愣了一下,也立刻反应过来,抓起对讲机一边命令病房外的刑警行动,一边紧跟而上。
病房外的刑警听到命令,毫不犹豫地推开病房门。
就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陈默刚刚冲进大楼的一楼大厅。
他听到通讯器里传来病房内刑警急促而惊愕的声音:“一切正常!病人还在睡……等等!心率监测……”
然后,是一阵混乱的杂音,和一声尖锐的、划破夜空的警报声!
是心脏监护仪发出的,濒危的、刺耳的长鸣!
陈默和队长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七楼特护病房门口,推开围在门口的刑警冲了进去。
病房里,刘芬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脸色在床头灯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她的胸口没有任何起伏。
床边的监护仪屏幕上,代表心跳的曲线,已经拉成了一条笔直的、毫无生气的横线。
刺耳的长鸣,依旧在持续。
一名刑警正在徒劳地做着心肺复苏,另一名则脸色惨白地检查着房间。
窗户紧闭,从内反锁。门口一直有人值守。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
陈默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天花板角落的中央空调通风口。那缕白色的雾气已经消失不见。
他走到床边,推开正在做心肺复苏的刑警,伸手探向刘芬的脖颈。冰冷的皮肤下,没有任何搏动。
他抬起头,看向那台依旧在发出绝望长鸣的心脏监护仪。
然后,他缓缓转过身,面对刚刚冲进病房、气喘吁吁、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敢置信的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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