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不群那口污血喷在陶罐上的刹那,整个后山凹洞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和更深沉的怨毒。
他靠着岩石,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脸上油彩混着血污,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恶鬼,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疯狂而笃定的火焰,死死盯着金莲观的方向。
成了!血魂引,锁定了!
那股无形的、带着倒刺般的冰冷恶意,如同瘟疫,无声无息地蔓延,瞬间笼罩了整个金莲观后山,并朝着观内汹涌扑去!
“呃啊——”
金莲观前院,李文秀正强忍着心头那股骤然加剧的、令人窒息的冰冷恶意,弯腰去捡掉落的双剑。
她指尖刚触到冰冷的剑柄,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猛然从心脏深处炸开!那不是刀剑之伤,而是仿佛有无数冰冷滑腻的毒虫,正沿着她的血脉疯狂噬咬、钻探!她的脸色瞬间由惊悸转为死灰,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双手死死捂住心口,豆大的冷汗顷刻间浸透了鬓角。
“噗!”同一时间,内室床上,刚刚被妻子喂下汤药、昏沉欲睡的李泽川猛地身体一弓,一大口暗红色的血雾喷在床前地上!他枯槁的脸庞扭曲着,双目圆睁,布满了痛苦的血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
“泽川!泽川!”李夫人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药碗“哐当”摔得粉碎,她扑到床边,徒劳地想按住丈夫剧烈抽搐的身体。
“教主!”守在外间的穆三贵和黄尧听到动静,撞开门冲了进来,看到眼前景象,两人脸色煞白如纸。
“恶……恶气……入……侵……”李泽川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模糊的字,眼神充满了极度的惊骇和绝望。
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受到那股锁定他父女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污秽诅咒!那股冰冷恶毒的气息,正疯狂地侵蚀着他本已油尽灯枯的生机!
观内其他弟子,修为较浅的,也纷纷感到头晕目眩,恶心欲呕,一股深沉的绝望和寒意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升起,让他们手脚冰凉,连握紧武器都变得困难。整个金莲观,如同被投入了一个无形的、充满毒气的冰窖之中!
山道上,四骑如风!
“青绫,撑住!”龙文看到苏青绫身形再次剧晃,脸色白得透明,心如同被狠狠揪住。他猛地探手,一把扶住她几乎要坠下马背的肩膀,入手处一片冰凉!
“它……在侵蚀……锁定的是……”苏青绫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虚弱和痛楚,她艰难地指向金莲观后山那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冰蓝的眸子死死盯着那个方向,“源头……就在那里……很强……它在……吞噬生机!”
话音刚落,索云菲也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才保持住一丝清明:“我……我也感觉到了……像有冰针……在扎脑子……还有……心口……”她随身携带的药瓶此刻竟隐隐发烫,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
冯天豪亦是双目赤红,强健的身躯微微发颤,显然也在极力抵抗那股无形无质却直透骨髓的阴寒侵蚀。座下马匹更是焦躁不安,嘶鸣不断。
“不能再等了!”龙文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当机立断,“天豪!你立刻全速回观!告诉文秀和李教主,紧闭门窗,所有人聚在内堂,用湿布掩住口鼻!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绝不要出来!更不要试图寻找源头!那东西不是刀剑能挡的!”他语速极快,字字如铁。
冯天豪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点头:“龙公子放心!你们千万小心!”他一夹马腹,骏马长嘶,如同离弦之箭,独自一人朝着山巅的金莲观狂飙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的山道尽头。
“云菲,青绫!跟我来!”龙文猛地一勒缰绳,调转马头,不再沿着大路,而是朝着苏青绫所指、那恶意最浓烈的后山绝壁方向,一头扎进了道路旁荆棘密布的陡峭山林!
索云菲与苏青绫强忍不适,紧随其后。三匹马在崎岖不平、枝桠横生的陡坡上艰难穿行,速度大减,但方向却无比明确地指向那死亡的源头!
后山绝壁下,凹洞深处。
刁不群听着风中隐约传来的、金莲观方向骤然响起的惊呼和混乱,感受着“血魂引”通过那无形丝线反馈回来的、猎物被锁定时那美妙的恐惧与生机流逝的“滋味”,他那张污秽的脸上,扭曲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无声的、癫狂的抖动。
“嗬嗬……感觉到了吗?李泽川……李丫头……还有那些蝼蚁……”他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干裂渗血的嘴唇,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痛苦吧……绝望吧……这只是开始……万蛊噬心的滋味……会一点点……把你们啃食干净……连骨头……都不会剩下……嗬嗬嗬……”
刁不群贪婪地吸着气,仿佛空气中弥漫的不是血腥和恶臭,而是某种令他迷醉的“香气”——那是“血魂引”成功锁定目标后,开始汲取生魂精魄时散发出的、独属于他的“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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