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晓,洛阳四门缓缓开启,十余骑信使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出,背负着皇帝的诏书,奔向各地州郡。
他们肩负着一项重要使命:在司马氏族人反应过来之前,抢占舆论先机,稳定地方官员之心。
诏书内容经过曹髦与成济精心推敲,字斟句酌:
“朕承天命,统御万方。近者相国司马昭专权跋扈,欺君罔上,久怀不臣之心,朕不得已而诛之。然此仅针对司马昭及其核心党羽,绝不牵连无辜。各地官员往日或受其胁迫,或迫于形势,朕皆既往不咎。唯望诸位恪尽职守,效忠朝廷,共扶社稷...”
与此同时,曹髦还亲自给一些重要而非司马氏的地方大员写信。
这些信件更加恳切,试图以情动人,以理服人,以利诱人。
“......公乃朝廷栋梁,素怀忠义。往日不得已而事权臣,朕深知其苦。今奸佞已除,正宜重整朝纲,望公能明大义,助朕一臂之力。他日功成,必不负公......”
信使们日夜兼程,很快将诏书和信件送达各地。
荆州,骠骑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王昶接过诏书,细细阅读。
这位年过花甲的老将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
“司马昭死了?”他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难以置信。
“被成济反水,皇帝亲手诛杀?”
幕僚低声问:“将军,我们该如何应对?是否要表态支持陛下?”
王昶缓缓摇头:“不急。洛阳局势未明,贸然表态恐招祸端。”他走到地图前,目光深邃。
“司马昭虽死,但其族人在各地仍握重兵。特别是司马望在雍凉,距洛阳不过数日路程。”
“那陛下的亲笔信...”幕僚呈上密信。
王昶拆阅后,沉思良久。
曹髦在信中言辞恳切,承诺既往不咎,只求王昶恪守本职,效忠朝廷。
“陛下倒是明事理。”王昶终于开口。
“回复陛下:臣必恪尽职守,保境安民。但...”他顿了顿,“荆州防务吃紧,东吴虎视眈眈,恕臣无法分兵勤王。”
幕僚会意:“将军是要保持中立?”
王昶微微一笑:“乱世之中,能保住一方平安,就是最大的忠君爱国了。”
幽州,幽州刺史孙礼接到诏书时,正在校场操练兵马。
这位以刚直着称的将领读完诏书,竟哈哈大笑。
“好!好!司马昭这奸贼也有今日!”笑声戛然而止,他神色转为凝重。
“但成济...此人曾是司马昭心腹,为何突然倒戈?其中是否有诈?”
副将道:“陛下在诏书中说得很清楚,只诛首恶,不牵连无辜。将军是否要表态支持?”
孙礼摇头:“我在幽州多年,深知司马氏势力根深蒂固。司马昭虽死,但其党羽仍在。陛下年轻,能否真正掌控大局,尚未可知。”
他想起当年司马懿如何欺骗曹爽,如何背信弃义,心中警铃大作:“传令下去,加强边境防务,但没有我的命令,一兵一卒不得擅自调动。”
“那陛下的亲笔信...”
孙礼沉吟片刻:“回复陛下:臣孙礼誓死效忠大魏,愿为陛下守好北疆。但幽州防务紧要,鲜卑时有寇边,恕无法南下勤王。”
副将疑惑:“将军既然效忠陛下,为何...”
孙礼叹道:“忠君也要讲究方法。若陛下真能稳住局势,我自当效忠;若不能...至少我要为幽州百姓留条后路。”
豫州,豫州刺史、都督豫扬荆三州军事王基接到诏书时,正在与幕僚议事。
这位以智谋着称的统帅仔细阅读诏书后,沉默良久。
“陛下这是要我们表态啊。”王基轻声道。
幕僚问:“使君意下如何?”
王基走到窗边,望向远方:“司马昭专权多年,今陛下诛之,实为大快人心。但...”他转身道。
“成济此人,不可不防。”
“使君怀疑成济别有所图?”
王基点头:“从司马昭心腹到皇帝宠臣,转变太快,难免令人生疑。况且,陛下年轻,能否驾驭这等人物,尚未可知。”
他仔细分析:“如今局势微妙。若表态支持陛下,万一司马氏反扑成功,我等必遭清算;若支持司马氏,又背负叛逆之名。最好的选择...”
幕僚接口:“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王基微笑:“正是。回复陛下:臣王基谨遵圣谕,必恪尽职守,保境安民。然江淮防务紧要,东吴虎视眈眈,恕臣无法分兵北上。”
类似的场景在各地上演。
陈泰在并州、州泰在兖州...这些非司马系的地方大员,几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观望。
他们给皇帝的回复彬彬有礼,都表示“恪尽职守”、“效忠陛下”,但也都以各种理由拒绝发兵勤王或明确表态支持。
夜深人静时,各地的信使带着回复陆续返回洛阳。
成济与曹髦一起阅读这些回信,气氛凝重。
“都在观望啊。”曹髦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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