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洛阳皇宫深处却灯火通明。
在远离前朝喧嚣的御书房内,曹髦屏退了所有宦官宫女,只留下两个他最信任的臣子——王经与成济。
烛火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随着火焰的跳动而微微晃动,一如当下波谲云诡的局势。
“二位爱卿,且先看看这个。”曹髦的声音低沉,从案几上推过一封密信。
他的手指在触碰到那封信时微微发抖,不是恐惧,而是压抑的愤怒。
王经率先接过,借着烛光细读。
才看了几行,他的脸色就变得铁青,花白的胡须因激动而颤抖:“无耻!无耻之尤!司马家这群逆贼,竟敢以宗室性命相要挟!”
成济接过信,目光扫过那些字句,瞳孔微微收缩。
信中,司马家族提出了他们的条件:皇帝需下旨赦免司马家所有罪责,承认他们与其他世家大族享有同等权利。作为交换,他们将上交部分兵权,并释放被软禁的曹魏宗室成员。
这封信看似是求和,字里行间却充满了挑衅与威胁。
它将一个残酷的选择题抛给了年轻的皇帝:是坚守原则,任凭宗亲被害;还是妥协退让,让篡权夺位的逆贼逍遥法外?
书房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曹髦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司马家以为,握住宗室的性命,就能让朕屈服。二位爱卿皆是朕股肱之臣,今日召你们来,就是要商议个对策。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王经率先开口,这位老臣因愤怒而面色潮红:“陛下,司马氏背信弃义,弑君篡权,人神共愤!如今竟以宗室为质,更是卑鄙至极!若陛下此次妥协,国法何在?天威何存?日后任何乱臣贼子皆可效仿,大魏将永无宁日!”他顿了顿,语气沉重。
“然…宗室性命,关乎陛下仁德,关乎江山稳定。老臣…老臣一时也想不到万全之策啊。”
他说完,与皇帝一同将目光投向了始终沉默的成济。
成济站在地图前,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图纸,看到了整个天下的山川河流与兵力部署。
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邺城的位置,脑海中飞速运转,将后世的战略思维与这个时代的实际情况相结合。
片刻后,他缓缓转身,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那是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欲行险中求胜的决绝。
“陛下,王大人,”成济的声音平静,却带着石破天惊的力量。
“微臣有一计,或可破此僵局。此计若成,不仅能救出宗室,更能让陛下立不世军功,重振朝廷威望。然…此计甚险,可谓九死一生。”
曹髦身体前倾,目光灼灼:“爱卿有何良策?快快讲来!”
成济走到巨大的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邺城之上:“微臣请旨,率三千精锐铁骑,星夜疾驰,奇袭邺城!”
“什么?!”王经失声惊呼,连曹髦也愣住了。
成济不待他们反驳,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从洛阳到邺城的弧线:“夺取邺城后,臣将据城死守。司马家众人得知消息,必会欣喜若狂,倾尽全力来攻。”
他看向曹髦,眼神锐利:“陛下试想,臣助陛下诛杀司马昭于洛阳,又于长安阵斩司马望,将司马家在雍凉的势力连根拔起。司马家对臣,可谓恨不能食肉寝皮。如今臣孤军深入他们的腹地,这无疑是天赐的复仇良机。他们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会集结关东所有能动用的兵力,誓要将臣围歼于邺城!”
王经已经听得目瞪口呆,喃喃道:“疯了…这简直是自投罗网…”
“正是要他们来围!”成济语气斩钉截铁。
“届时,陛下在洛阳集结主力,待邺城战事最酣、司马家大军尽数被吸引至城下之时,陛下御驾亲征,率军东出,与臣里应外合,对司马家大军形成合围之势!”
他重重一拳砸在地图上邺城周围:“若能在此地重创甚至歼灭司马家主力,则关东局势可定!陛下携此大胜之威,不仅可救出宗室,更能震慑天下宵小,使朝廷权威,重归陛下之手!”
书房内落针可闻,只有成济激昂的声音在回荡。
曹髦的呼吸变得粗重,他被这个大胆到极点的计划震撼了。
王经首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急步上前,声音因激动而尖锐:“荒谬!将军此计万万不可!从洛阳到邺城,路途遥远,其间关隘、城池多为司马家党羽控制,三千骑兵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抵达邺城?即便抵达,邺城乃司马家经营多年之根本重地,城高池深,守备森严,三千人马如何能速克?此其一也!其二,即便侥幸夺城,将军以三千疲敝之师,如何能抵挡司马家大军的疯狂反扑?只怕等不到陛下援军,城破人亡矣!此非破敌,实为送死!”
面对王经连珠炮似的质问,成济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王大人所虑,皆是常理。然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他顿了顿,说出了一个让曹髦和王经再次瞠目结舌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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