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了。
车门向两侧打开。
一股混合着青草、泥土与花香的热风灌了进来，瞬间包裹了周羽。
“下车吧。”
彭志刚的声音仍然是那种没有起伏的频率。
周羽手脚并用地挪出了车厢。
‘我的妈，可算下来了。’
‘再多待一秒，我怕我这身拼夕夕套装的穷酸味儿，会永久性污染这辆移动的黄金。’
双脚踩在地面上，她才发现脚下不是普通的水泥或柏油路，而是一种泛着温润光泽的灰色石材。
她的高跟鞋鞋跟在这种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这声音，怎么听着跟穷鬼的呐喊似的，在这地方格格不入。’
眼前是一栋别墅。
‘不，这不能叫别墅，这叫钞能力堡垒。’
这是一座现代风格的建筑，巨大、简洁，通体由纯白色的岩石和深灰色金属构成，大面积的落地玻璃反射着早晨的阳光。
‘这地方美得跟科幻片似的，一点人味儿都没有。’
魔都海湾别墅区。
世茂佘山庄园。
A-01号。
周羽在来面试之前，在网上查过这个地址。每一个字都代表着一串让她数不清的零。
现在，她就站在这串零的面前。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对方看自己简历的时候，是不是对自己的能力有什么天大的误解？难道他们要招的不是生活助理，是能徒手劈砖的保镖，不小心打错电话了？’
彭志刚已经走到了玄关门前，他没有拿钥匙，只是站在那里。
那扇看起来至少有三百斤重的金属大门便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
‘面部识别？虹膜扫描？还是说百米外有狙击手用八倍镜确认过眼神了？’周羽跟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喘。
周羽跟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喘。
踏入室内的瞬间，她身上的鸡皮疙瘩集体起立。
不是因为害怕，是冷的。
‘嘶——好冷！’
‘这冷气开的，跟不要钱似的，哦对，人家还真不差这点钱。’
玄关空旷得能打羽毛球，正对着的是一面顶天立地的黑色大理石墙，石材的纹路如水墨画般流淌，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一个穿着灰色制服、梳着一丝不苟发髻的女佣，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对着彭志刚躬了躬身，然后接过他脱下的西装外套，又递上一双看起来就很柔软的拖鞋。
整个过程没有一句话，只有衣物摩擦的微弱声响。
周羽不由得腹诽，‘这位姐姐是从墙里长出来的吗？忍者？是忍者吧！’
“周小姐，请在这里稍等。”
彭志刚换上拖鞋，指了指客厅方向。
周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个下沉式的客厅，巨大的白色L型沙发占据了核心位置。
‘‘那个沙发……感觉能躺下十个我。’
她僵硬地点点头，迈开腿。
‘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误入天宫的土拨鼠。’
她不敢坐到沙发中间，只挑了最边上的一个角，屁股沾了不到三分之一。
沙发是某种布料，但触感却细腻得像是人的皮肤。
她紧张地用手指在坐垫上抠了抠。
“这一个坐垫，估计比我租的小破屋一年房租还贵。”
“万一我放个屁，把这沙发崩出个好歹，是不是得留下来打工还债，还到下辈子？”
她开始在脑子里疯狂勾勒那位神秘的秦老板的形象。
住这种房子的人，会是什么样？
一个穿着高定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手上戴着百达翡丽，动不动就说“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贵妇？
那她一定当场表演一个滑跪收款：“阿姨！不！妈！您看我这卡号行吗？不行我换一张！”
还是一个地中海发型，挺着啤酒肚，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手里盘着两个核桃的中年油腻男？
那她就只能发挥专业特长，每天吹捧：“老板！您这核桃盘得是越来越亮了！包浆均匀，纹路清晰，一看就是帝王之相啊！”
不对，彭志刚这么精英范儿的助理，老板的品味应该不会太差。
那可能是一个年纪轻轻就继承了亿万家产的富二代，每天的生活就是开派对，开豪车，身边围着一群网红嫩模？
周羽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就在这时，那个幽灵般的女佣再次出现。
她走到彭志刚身边，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嘴唇快速地动了几下。
周羽一个字也听不见。
她只看到彭志刚平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是那个标准化的表情，最后，他点了点头。
‘来了来了，是间谍在接头。她一定是在说：‘目标已就位，情绪稳定，智商评估为中下，可进行下一步测试。’’
女佣再次躬身，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入了阴影里。
彭志刚迈步走回周羽面前。
他的皮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周小姐。”
“啊？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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