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鸢密语
苏清鸢把信封塞进邮筒时,梧桐叶正打着旋儿飘落。她指尖划过邮筒斑驳的绿漆,忽然想起母亲临走前也是这样的深秋,在玄关换鞋时说:“清鸢,有些信要走慢邮,才能绕过不该看的眼睛。”
这句话像根细针,轻轻刺了她一下。
三天后,传达室大爷举着个牛皮纸信封朝她挥手:“苏老师,你的退信,邮戳怪怪的。”
信封边角磨得发毛,本该盖着本市邮戳的地方,贴着片干枯的鸢尾花瓣。苏清鸢捏着花瓣的指尖猛地收紧 —— 这不是普通的退信。她冲进办公室拆信封,信纸却变成了半张泛黄的宣纸,画着只翅膀残缺的纸鸢,翅膀上用朱砂画着三个扭曲的符号,像被狂风揉皱的蛇。
“这不是邮政系统的退信方式。” 林舟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他刚从实验室回来,白大褂上还沾着些金属碎屑,“我早上在收发室看到大爷拿着这个,看地址是你的就顺便……”
话音在看到宣纸的瞬间卡住。林舟反手带上门,玻璃窗把走廊的喧嚣隔绝在外,他指着纸鸢翅膀上最左侧的符号:“这个标记,你见过吗?”
苏清鸢摇头。那符号像个被拦腰斩断的沙漏,左边画着三道波浪线,右边却突兀地拐出个直角。
“白大褂的旧文件里有过类似的。” 林舟从随身的笔记本里翻出张照片,是他上次在档案馆拍的,泛黄的文件角落有个淡蓝色印章,印章边缘的花纹竟与纸鸢上的符号有七分相似,“当时以为是某种归档标记,现在看来……”
他突然顿住,指尖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你母亲的信里,有没有提过‘鸢尾’这个代号?”
苏清鸢的心猛地一沉。母亲失踪前的最后一个电话里,确实在杂音中提到过 “鸢尾花开时,记得看纸鸢”。当时只当是母亲随口说的暗语,此刻想来字字都像密码。
“这三个符号,可能是某种警告。” 林舟的指腹蹭过照片上的印章,“白大褂的文件里,这种带直角的符号通常和‘风险等级’有关。你看这里 ——” 他用红笔在符号旁画了个简易的坐标轴,“如果把波浪线看作时间轴,这个直角很可能代表……”
窗外突然掠过片黑影,打断了他的话。苏清鸢抬头时,只看到楼角一闪而过的灰色风衣,像只折翼的鸟坠进了对面的胡同。
“有人在看。” 她压低声音,指尖无意识地绞着窗帘。
林舟不动声色地调整了坐姿,用身体挡住桌上的照片:“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对劲的?”
“上周三。” 苏清鸢的声音发紧,“我去邮局寄信时,排在后面的男人总盯着我的信封看。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
她突然想起那男人的鞋子,沾着些深褐色的泥渍,像是刚从郊外回来。而纸鸢上的朱砂,边缘也有些可疑的土黄色颗粒。
“我们得去趟寄信的邮局。” 林舟把照片塞进笔记本,“还有,你母亲的旧部里,有没有人擅长折纸鸢?”
苏清鸢猛地抬头。母亲曾提过一位姓陈的警卫员,当年总爱用废纸折些奇形怪状的玩意儿,说这样能锻炼观察力。但那人早在五年前就因一场意外去世了。
两人收拾东西时,林舟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只有张照片 —— 他们刚才在办公室的侧影,窗玻璃上还映着个模糊的人影。
“他就在附近。” 林舟的指节泛白,“看来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盯着。”
苏清鸢突然抓起桌上的马克笔,在便签纸上画了个简易的纸鸢:“我母亲说过,真正的鸢尾纸鸢,翅膀内侧会有暗纹。” 她指着纸鸢腹部的位置,“这里应该还有个符号,被人刻意抹去了。”
林舟盯着便签纸看了半晌,突然抓起外套:“去档案馆。白大褂的文件里,肯定有完整的符号对照表。”
档案馆在老城区的一栋红砖楼里,管理员是个戴老花镜的老头,看到林舟就直摆手:“小林啊,上周不是刚查过白大褂的档案吗?那些东西晦气得很,少碰为妙。”
“张叔,我们就查个符号。” 林舟把纸鸢照片递过去,“您见过这个标记吗?”
老头推了推眼镜,突然往门口看了眼,压低声音:“这是‘鸢卫’的标记。当年跟着苏教授的那群人,都用这个。”
苏清鸢的呼吸漏了一拍。鸢卫 —— 母亲从未提过这个名字。
“他们专管保密工作。” 老头往茶杯里续着热水,蒸汽模糊了他的脸,“苏教授失踪前,把一批重要文件交给他们保管。后来……” 他突然顿住,往窗外瞟了眼,“有人来了。”
林舟迅速把照片揣进怀里,拉着苏清鸢躲进档案柜之间的缝隙。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种刻意放轻的拖沓感,像是穿着不合脚的鞋子。
“张馆长,刚才是不是有两个人来查档案?” 男人的声音很年轻,却透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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