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石头村,山间的枫叶刚染上浅红,石头村分校的操场上就多了一道新风景——一间刷成明黄色的活动板房,门楣上挂着“心晴驿站”的木牌,牌子下方画着一朵咧嘴笑的向日葵,阳光一照,整间屋子都像在发光。这是公益基金在分校设立的心理辅导站,刚从师范大学心理学系毕业的林晓,成了这里的第一位专职心理咨询师。
“林老师,这‘心晴驿站’是干啥的呀?”开学第一天,丫丫就攥着跳绳,好奇地扒着门框往里看。屋里摆着柔软的沙发、堆满绘本的书架,墙角还有一个装满毛绒玩具的收纳箱,最显眼的是墙上的“情绪树”——每一片彩色的叶子上,都写着一种情绪,开心、难过、生气、害怕,旁边还画着对应的小表情。
林晓蹲下来,递给丫丫一片黄色的叶子贴纸:“这是咱们的情绪小窝呀。要是你觉得不开心,或者有话想找人说,就来这里找我。可以把你的情绪写在叶子上贴到树上,也可以抱着小熊说悄悄话——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小秘密。”
驿站刚设立时,孩子们都带着好奇,却没几个人真的走进来。直到第三周,林晓发现五年级的男生陈默(与驰远陈默同名)总是独自躲在操场的角落里,上课走神,吃饭也只扒几口白饭,之前还很喜欢的足球,现在也扔在一边落了灰。“陈默,要不要来驿站看看?我刚买了新的足球绘本。”林晓递过去一本画册,封面上的守门员正高高跃起。
陈默犹豫了一下,跟着林晓走进驿站。抱着柔软的小熊,闻着屋里淡淡的薰衣草香,他终于红了眼眶:“林老师,我爸妈在城里打工,他们说今年过年不回来了……我觉得自己像没人要的孩子。”林晓没有打断他,只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直到他把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
接下来的几周,林晓每天都陪陈默聊天,给他讲留守儿童自立自强的故事,还让他当“驿站小助手”,负责整理绘本、分发情绪贴纸。渐渐地,陈默的脸上有了笑容,不仅重新踢起了足球,还组织同学们成立了“足球小队”,每天放学后都在操场上奔跑。“林老师,您看我踢的点球!”他一脚把球踢进龙门,回头朝驿站的方向大喊,阳光洒在他汗津津的脸上,像镀了层金光。
陈默的转变让越来越多的孩子走进了心晴驿站。三年级的小雨因为口吃被同学嘲笑,在这里学会了“情绪呼吸法”,现在敢在课堂上主动回答问题;六年级的李浩父母感情不和,林晓通过“家庭沙盘”游戏,帮他梳理了情绪,还教他如何和父母沟通。王老师看着孩子们的变化,特意给苏清鸢打了电话:“苏教授,这心晴驿站太有用了!以前那些沉默寡言的孩子,现在都变得开朗了,班里的氛围也越来越好了。”
可就在驿站运营得越来越顺利时,阻力却悄然而至。周五下午,陈默的奶奶突然冲进驿站,一把拉过正在整理绘本的陈默,指着林晓的鼻子骂道:“你这姑娘安的什么心?好好的孩子被你教得‘心理有问题’,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们家?我们家孩子没病,不需要你在这儿瞎忽悠!”
这一闹,引来了不少家长围观。五年级学生的妈妈张大姐也附和道:“我就说这驿站不对劲,好好的孩子哪来那么多‘心理问题’?说不定是想骗我们钱呢!”“就是,以前我们没这些东西,不也照样长大?现在的孩子就是太娇惯了!”家长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林晓眼圈都红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更让林晓难过的是,第二天来驿站的孩子明显少了。陈默躲着她走,小雨也把情绪贴纸藏在书包里,不敢拿出来。林晓坐在空荡荡的驿站里,看着墙上的情绪树,心里像被塞了团棉花,又闷又堵。她给苏清鸢发了条消息:“苏教授,我是不是做错了?家长们都不理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清鸢看到消息后,当天就驱车赶到了石头村。她没有直接找家长们理论,而是先去驿站和林晓聊了聊,又走访了几个有孩子在驿站咨询的家庭。“林老师,家长们的误解不是没有原因的,”苏清鸢看着桌上的咨询记录,“很多农村家长觉得‘心理问题’就是‘精神病’,怕被人议论;还有的觉得这是在‘挑孩子的毛病’,伤了孩子的自尊。我们要做的,不是辩解,而是让他们真正了解心理健康的重要性。”
第二天,苏清鸢和林晓一起,在分校的大礼堂举办了“亲子心晴”家长讲座。一开始,来的家长寥寥无几,大多是抱着“看看热闹”的心态。苏清鸢没有讲深奥的心理学理论,而是从身边的例子说起:“我小时候也很自卑,因为父母工作忙,总觉得自己不如别人。后来遇到一位心理老师,她告诉我‘你的情绪没有错,只是需要被看见’——这就是心理辅导的意义,不是给孩子贴标签,而是帮他们找到打开心结的钥匙。”
她还播放了一段视频,里面是陈默踢足球的样子,是小雨回答问题的场景,还有孩子们在驿站里开心大笑的画面。“这些孩子,以前都有自己的小烦恼,”苏清鸢指着屏幕,“但现在,他们变得自信、开朗,这不是因为他们‘有病’,而是因为他们的情绪被理解、被接纳了。心理健康就像身体健康一样,需要我们关注和呵护,不是丢人的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