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墨在“基石”外围的规则空无中,为了生存而与那恐怖的侵蚀触手进行绝望抗争时,在秩序维护者第七前哨站边缘,一个被伪装成废弃仓库的隐秘维护区内,苏晓正小心翼翼地用湿布擦拭着阿尔法-七额头渗出的冷汗。
这里就是“守望者”的安全屋。与林墨所处的宏大、危险而孤寂的宇宙图景相比,这里显得……过于“正常”,甚至有些简陋。
空间不大,由几个打通了的旧仓库改造而成,墙壁是未经修饰的粗糙合金,布满了管道和线缆。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机油和一股淡淡的、类似苔藓的植物气味——角落里有几个利用循环水种植的蔬菜培养架,为这个隐秘据点提供着有限的新鲜补给。照明是柔和的暖黄色,驱散了前哨站普遍存在的冰冷感,但也让一些角落显得更加昏暗。
除了他们刚刚抵达时见过一面的、负责接应的沉默技术人员外,这里只有另外三个人。一位是自称“老莫”的中年男性,身材敦实,手指粗糙,似乎是机械维护专家;一位是名叫“艾拉”的年轻女性,眼神灵动,负责信息处理和通讯;最后一位,则是这里的负责人,被称为“导师”的赫伯特。
赫伯特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制服,外面套着研究员常见的白大褂。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脸上总是带着温和而略显疲惫的笑容,说话条理清晰,逻辑严密。他热情地接待了苏晓和处于昏迷状态的阿尔法-七,立刻安排了医疗舱对阿尔法-七进行维持性治疗,并安抚了惊魂未定的苏晓。
“孩子,你们安全了。”赫伯特递给苏晓一杯温热的、散发着古怪但提神气味的合成饮料,“这里是‘守望者’的庇护所,我们致力于修复系统的错误,寻找真正的出路。阿尔法-七是我们重要的同伴,我们会尽力救治他。”
他的话语充满了真诚和说服力,让一路紧绷神经的苏晓稍微放松了一些。她简要说明了与林墨分离的情况(隐去了“基石”坐标的具体信息),以及王聪以数据形态存在并协助他们的事情。
“数据生命……了不起的适应性。”赫伯特推了推眼镜,眼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光芒,“请他放心,在这里,他的存在是安全的。我们尊重每一种形式的智慧。”
表面上看,这里就像一个理想的避难所。人们各司其职,老莫在检修着一些设备,艾拉在终端前忙碌,赫伯特则耐心地向苏晓介绍着“守望者”的理念——他们质疑“最终协议”,认为“观察者”的系统存在致命缺陷,试图找到不依靠“收割”也能维持系统平衡,甚至让所有意识获得真正自由的方法。
苏晓听着,心中却始终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安。这种不安并非源于赫伯特的话语,而是源于某种……氛围。这里太“平静”了,平静得仿佛与外界的追捕和“基石”那边的惊天危机完全隔绝。而且,她敏锐地感觉到,赫伯特在听到林墨独自前往“边界”时,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并非纯粹的担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灼热。
王聪的状态也不太好。安全屋的网络防御系统比前哨站核心区域要弱,让他得以更自由地活动,但他很快发现,这里的网络结构非常古怪,存在许多他无法理解的加密层和隐藏节点。他像一条鱼在看似平静、实则暗礁密布的水域中游弋,不敢轻易深入。
“晓晓,”王聪利用安全屋内一个不起眼的扬声器,用极其微弱、只有苏晓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我感觉……这里有点怪。那个赫伯特……看阿尔法-七医疗数据的眼神……不像是在看同伴,更像是在……分析样本。”
苏晓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这天夜里,苏晓因为疲惫和心绪不宁,睡得并不沉。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到隔壁房间(赫伯特的临时办公室)传来压低的争论声。
“……太冒险了!赫伯特!那是‘基石’!而且‘监察者’像疯狗一样在找我们!”这是老莫的声音,带着焦虑。
“风险与机遇并存,老莫。”赫伯特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林墨,那个年轻人,他成功了!他突破了协议壁垒,抵达了‘边界’!这证明了什么?证明了他的血脉,他的特殊性,远超我们的预估!他是唯一的,可能是唯一能真正接触并影响‘基石’的钥匙!”
“可是强制共鸣……”艾拉的声音有些犹豫,“古籍记载,那会对‘守护者’造成不可逆的……”
“必要的牺牲!”赫伯特打断了她,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偏执,“为了拯救无数沉沦的意识,为了打破这永恒的牢笼,个人的牺牲算得了什么?只要我们掌握了‘基石’的力量,就能重塑规则,创造一个真正自由的新世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老鼠一样躲藏,进行着徒劳的修补!”
强制共鸣?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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