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中的短暂交锋,如同在平静的死水下投入一颗石子,涟漪散去后,留下的只有更深的死寂与弥漫的血腥气。凌昭在苏挽晴的搀扶下,强撑着又前行了数里,直到确认那逃走的幽冥宗弟子并未带来即刻的追兵,才寻了一处由几块巨大星骸天然堆叠形成的狭窄石缝,作为暂时的藏身之所。
一进入石缝,凌昭便再也支撑不住,盘膝坐下,鲜血自唇角不断溢出,染红了前襟。强行引动、驾驭混乱星辰之力施展“星辉之纱”,对他本就濒临崩溃的道基和虚弱的神魂造成了二次冲击。那灰色闪电的反噬愈发猖獗,在裂痕间窜动,带来阵阵湮灭性的剧痛,仿佛要将他的修道根基彻底瓦解。
苏挽晴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她的太阴之力偏向滋养与封印,对此种涉及法则层面的反噬和星辰之力的创伤,效果甚微。她只能不断擦拭凌昭额头的冷汗和血污,将自身所剩无几的、相对温和的灵力渡入他体内,试图稳住他翻腾的气血。
“必须……找到办法……压制这反噬……”凌昭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间挤出。若无法解决归墟之力的持续侵蚀,莫说找到星辰祭坛,他恐怕连这片石林都走不出去。
他的神念艰难地内视,观察着道基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裂痕和窜动的灰芒。绝望之际,他的注意力再次被道基中央那缕暗红火星吸引。在之前引动星辉之纱时,这缕火星异常活跃,此刻虽然黯淡,却依旧顽强地燃烧着。并且,他隐约感觉到,这火星似乎……对那灰色闪电,并非全无办法。
只是它太微弱了,如同风中之烛,自保尚显不足,何谈驱散强敌?
“需要……更多的同类力量……滋养它……”凌昭脑海中闪过明悟。这暗红火星源自星殒命纹,其本质极高,若能补充同源的星辰力量,或许能助长其势,对抗甚至转化那归墟寂灭之力。
同源的力量……他猛地想起黑色石碑顶端那颗布满裂纹、黯淡无光的晶体!石碑能与玄铁盒共鸣,那晶体定然不凡!还有这坠星荒原本身,那些巨大的星辰残骸虚影……
他的目光投向石缝之外,那些随处可见的、焦黑或呈现琉璃光泽的星骸碎片。这些碎片历经万古,能量大多已流失或变得极度狂暴,但……万一呢?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凌昭忍着剧痛,将一丝微弱的神识混合着那缕暗红火星的气息,如同触角般,小心翼翼地探向最近的一块看似普通的焦黑星骸。
起初,并无反应。那星骸死寂一片。
就在他即将放弃时,那暗红火星猛地跳动了一下!同时,他腰间一直沉寂的玄铁盒,也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渴望意味的波动。
有戏!
凌昭精神一振,集中精神,以那缕火星为引,如同磁石吸引铁屑般,仔细感应着。
终于,在那块焦黑星骸的内部极深处,他捕捉到了一丝几乎微不可察、却异常精纯凝练的——星核余烬!那是一颗星辰彻底寂灭后,其核心最后残留的一点不朽精华,蕴含着最本源的星辰生灭道韵!
这丝余烬极其微弱,且被层层死寂的外壳包裹,若非他有暗红火星这同源“信物”,根本不可能发现。
凌昭尝试着,以暗红火星为桥梁,极其缓慢、轻柔地,引导那丝星核余烬流出。
过程比之前引导混乱星力塑造星纱还要艰难百倍。那余烬虽微弱,却沉重无比,带着星辰陨落的最后执念与沧桑,每一次牵引都让他神魂震颤。但他坚持着,如同蚂蚁搬家,一点一点,将那丝几乎看不见的、带着温热感的暗金色流光,从星骸中引出,渡入自身道基,汇向那缕摇曳的暗红火星。
嗡——
当那丝暗金色余烬触及暗红火星的刹那,火星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猛地膨胀了一圈!光芒虽然依旧不算明亮,却凝实了许多,散发出的气息也明显强了一分!更重要的是,它开始主动散发出一圈柔和而坚韧的暗红色光晕,如同护盾般,笼罩住周围的道基裂痕。
那原本猖獗窜动的灰色闪电,在触碰到这圈暗红光晕时,竟像是遇到了克星,变得迟滞了一些,其湮灭道韵也被光晕中蕴含的、更为古老磅礴的星辰生灭意韵所抵消、化解了一部分!
有效!虽然效果微弱,速度缓慢,但这确确实实是有效的!
凌昭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痕迹。他找到了续命之法!
“怎么样?”苏挽晴一直紧张地关注着他,见他气息似乎平稳了一丝,急忙问道。
“找到……暂时压制反噬的办法了。”凌昭喘息着,将发现星核余烬之事告知。
苏挽晴眼中闪过惊喜,但随即又染上忧色:“此法虽好,但汲取如此缓慢,恐怕……”
“聊胜于无。”凌昭打断她,眼神重新燃起斗志,“而且,并非所有星骸都蕴有余烬,需要仔细感应。若能找到能量更充沛的……或者,像那黑色石碑上的晶体……”他没有再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那石碑晶体,恐怕才是真正的大补之物,但显然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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