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往死城门的瞬间,仿佛穿透了一层冰冷粘稠的水膜,外间黄泉的呜咽与浓雾瞬间被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城内的景象诡异而扭曲。街道宽阔,却空无一人,两旁是样式古朴、黑沉沉的石质建筑,门窗紧闭,毫无生气。天空是一片永恒的、没有任何星辰光亮的灰暗,仿佛一块巨大的墓石压在头顶。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极致的死气与一种陈腐的岁月气息,这里的“死”并非黑风煞谷那种暴虐的煞气,而是一种沉淀了万古、冰冷到骨髓里的永恒沉寂。
凌昭以归墟之力暂时“屏蔽”了自身大部分因果轮回,行走在这座死城中,虽然依旧能感受到那股无孔不入的死意侵蚀,但并未引发城池规则的直接攻击。苏挽晴则以太阴之力紧紧护住己身,俏脸凝重,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在这里,她的太阴之力也受到了极大压制,如同风中残烛。
星陨残卷的感应在此地变得异常清晰,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明确地指向城池的中央方向。
“残片在城中心。”凌昭低声道,目光锐利地扫过空寂的街道,“小心,此地绝不简单。”
他能感觉到,那些紧闭的门窗之后,似乎有无数道冰冷的、毫无生气的“视线”在注视着他们这两个不速之客。那并非是活物的目光,更像是……某种依托此城规则而存在的古老亡魂,或者更诡异的东西。
两人沿着宽阔却死寂的街道,小心翼翼地向城中心前行。脚步声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下被放大,传出老远,又仿佛被某种力量吞噬,带回空洞的回响。
行至一处十字路口时,异变突生!
左侧一条巷道深处,猛地传来一阵激烈的灵力碰撞声与一声短促的、充满惊怒的厉喝!
这声音在死寂的城中显得格外刺耳!
凌昭与苏挽晴瞬间警惕,身形一闪,隐入街角一座石屋的阴影之中,收敛所有气息。
只见从那巷道中,踉跄着冲出一名浑身浴血、气息萎靡的老者。他衣衫褴褛,但依稀能辨认出服饰上属于凌家旧部的特殊纹饰!他手中紧紧握着一柄断裂的法剑,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
“凌云海!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老者仰天发出悲愤的咆哮,声音在空荡的街道回荡。
凌云海!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凌昭脑海中炸响!他瞳孔骤缩,死死盯住巷道出口。
紧接着,一道笼罩在浓郁黑影中、气息阴冷而强大的身影,不紧不慢地从巷道中踱步而出。那人身穿幽冥宗长老服饰,面容依稀可见当年的几分轮廓,但此刻却充满了阴鸷、贪婪与一种令人作呕的邪异气息,正是叛徒凌云海!
他手中把玩着一块散发着微弱星辉的碎片,那碎片的气息,与凌昭怀中的星陨残卷同源!正是第二块残片!
“凌元长老,何必呢?”凌云海的声音带着一种虚伪的叹息,眼神却冰冷如毒蛇,“乖乖交出这残片,念在昔日同族之情,我或许还能给你一个痛快。负隅顽抗,不过是徒增痛苦罢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残片,嘴角勾起一抹狞笑:“有了它,再加上我手中已有的线索,找到并掌控‘归’之祭坛便指日可待!届时,主上必定重重有赏!凌家?呵呵,早已是过往云烟,唯有力量,才是永恒!”
“呸!”那被称为凌元的老者怒极,啐出一口血沫,“背祖忘宗,残害同族,你不得好死!昭少爷……昭少爷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
“凌昭?那个小杂种?”凌云海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他不过是个侥幸未死的丧家之犬罢了!说不定早已死在哪个角落,化为枯骨了!指望他?真是愚不可及!”
暗处,凌昭听着凌云海那嚣张而恶毒的言语,看着他那副令人憎恶的嘴脸,十年前的滔天血海,族人们临死前的惨状,父母决绝的背影,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脏上!那股被他强行压抑的仇恨与杀意,如同火山岩浆般在胸中翻涌、咆哮,几乎要冲破归墟之力构筑的“隔绝之衣”!
他的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指节捏得发白,眼神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死死锁定在凌云海身上。
苏挽晴感受到他几乎失控的情绪,连忙伸手轻轻按住他的手臂,传音道:“凌昭,冷静!他在故意激怒可能存在的人,小心有诈!”
凌昭深吸一口气,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硬生生将那股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杀意压了下去。他知道苏挽晴说得对,凌云海此刻现身,并且如此嚣张,很可能是一个陷阱!他必须冷静!
就在这时,凌云海似乎失去了耐心,眼神一寒:“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去死吧!正好,用你的魂,来献祭主上赐予我的这件‘噬魂幡’!”
他猛地祭出一面通体漆黑、幡面上刻画着无数痛苦扭曲鬼脸的魔幡!魔幡迎风便涨,散发出滔天的阴煞鬼气,无数厉鬼虚影从中扑出,发出刺耳的尖啸,朝着已是强弩之末的凌洪长老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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