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命令，没有温度，却比绝对零度更刺骨。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根淬了寒毒的冰针，扎进凤九的仙魂。
“咔嚓……”
她跪伏之处，用神金铺就、铭刻着不朽阵纹的地砖，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道蛛网般的缝隙。
空气中，一缕缕银色的法则霜华凭空凝结，飘落。
那不是神通，也不是刻意为之的威压。
而是一位仙皇在道心被碾碎的瞬间，从灵魂最深处逸散出的、足以让万物归于寂灭的悲鸣。
她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从存在根基上产生的剧烈排异反应。
保护苏清影？
保护那个将帝君逼入绝境，那个自己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的女人？
这比让她当场自毁道果，还要痛苦亿万倍！
她不理解。
她无法接受。
但她，必须服从。
林凡没有再看她一眼，甚至没有理会脚下因她而崩裂的神国地砖。
仿佛她那即将焚尽一切的痛苦，与空气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没有任何区别。
他转过身，重新面对那个瑟缩在地上，眼神纯粹又茫然的苏清影。
一场冷酷的“问询测试”，开始了。
“你的名字。”
林凡的发问，更像是在启动一道程序。
地上的苏清影被这冰冷的注视吓得一抖，身体向后缩了缩，用蚊蚋般的声音回答：“我……我不知道……”
【目标记忆模块：姓名，缺失。】
“故乡在哪里。”
“故乡……”
这个词似乎触动了她灵魂深处的某个残片，脸上浮现出短暂的向往，随即被更大的迷惘覆盖。
她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词：“很远……有很多星星……我们在等……等‘神选仪式’……”
【关键词捕获：神选仪式。信息已记录。】
林凡的意志核心中，新的数据节点被建立、关联。
他继续逼近，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割着她混乱的记忆。
“谁把你送到这里。”
“仪式的内容是什么。”
“你的使命是什么。”
苏清影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逼得连连后退，双手抱住头，脸上满是痛苦，只是本能地重复着。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好痛……别问了……”
林凡的意志没有任何波动，测试还在继续。
他抛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核心的问题。
“诅咒是什么。”
轰！
这两个字出口的瞬间，仿佛点燃了她灵魂最深处的某个禁忌！
“啊——！”
苏清影的身体猛地弓起，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
那不是肉体的痛苦，而是灵魂被直接点燃、撕裂的极致折磨。
一缕缕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息，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从她的七窍中疯狂溢出，带着不祥与毁灭的意味。
【警告！侦测到目标灵魂内‘因果律武器’被动激活！】
【正在反向追踪其共鸣源……】
几乎在同一时刻。
遥远的仙界，某处被仙人遗忘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禁地深处。
一座早已与山脉融为一体，高达万丈的古老石质雕像，其紧闭的眼皮上，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一丝微不可查的混沌气息，从缝隙中缓缓逸散而出，所过之处，虚空都留下了被腐蚀的痕迹。
……
地下神国。
林凡收回了手。
苏清影已经因为那股源自灵魂的剧痛，再次昏厥过去。
【问询中断。已获取残破数据碎片三条。】
【正在进行数据库模糊匹配……匹配仙界上古档案……】
【目标锁定：废弃星域——‘葬星原’。】
林凡的意志核心中，一幅庞大的三维星图缓缓展开。
星图的边缘地带，一个被标记为暗红色的禁忌区域，正在幽幽闪烁。
【关联词条：伪神陨落之地，旧日支配者，星辰墓场。该星域被仙界上古天庭列为‘不可知级’禁区。】
【根据现有情报推演，‘葬星原’存在‘源头’线索的可能性为71.4%。】
【建议：立即前往，进行实地勘测。】
决定，在万分之一秒内做出。
林凡的意志穿透空间，直接降临在东荒大陆的地核深处，与凤鸢的魂海建立连接。
“我将离开此界。”
“青鸾天兵立即飞升，维持最高战备等级。”
“仙剑宗已归我调用，我予你部分天道权限，代我监视其运作。任何异常，直接抹除。”
冰冷的指令，不带一丝情感，却蕴含着至高无上的权威。
“遵帝君法旨！”
凤鸢的魂海中，传来狂热而恭敬的回应。
交代完一切，林凡切断了连接。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那两个身影。
凤九，依然单膝跪在原地，低着头，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化作了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只是，她周身那凝滞到几乎要将空间压碎的死寂，暴露了她内心的万丈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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