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一个上来。”
叶凡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两个护卫立刻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破烂衣衫,但身子骨却异常结实的“难民”被反剪着双手,粗暴地推上了城楼。
那人一上来,就扯着嗓子喊冤:“大人!草民冤枉啊!草民就是个逃难的,你们抓我干什么啊!”
叶凡没理他,只是绕着他走了一圈。
这人手上全是老茧,虎口尤其厚实,是常年握兵器的手。脚下穿着草鞋,但脚底板干净,没有长途跋涉的龟裂和泥垢。
演戏都不演全套,业务能力太差了。
“靖王给你多少钱,让你来我这儿送死?”叶凡淡淡开口。
那“难民”身体一僵,随即喊得更大声了:“草民不知道什么靖王!大人明察啊!”
“不说?”叶凡笑了笑,对旁边的凌霜偏了偏头,“交给你了,我不想再听见他说话。”
凌霜会意,一把揪住那人的后领,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他拖了下去。很快,城楼下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然后归于沉寂。
处理一个奸细,激不起半点波澜。
叶凡转身,快步走下城楼。
府衙大堂,灯火通明,气氛却冷得能冻死人。
叶凡坐在主位,沈妙和凌霜分立两侧,几名核心护卫队长垂手站在下方。
“情况,你们都清楚了。”叶凡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存粮,只够所有人吃十天。这是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
大堂内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十天,对于三千府兵加上三千多难民来说,简直就是一道催命符。
“我先说。”
凌霜率先打破沉默,她的声音一贯的冷硬干脆。
“关城门,从现在起,不再接收任何难民。”
“我们手里的粮食有限,只能先保住城里的人。外面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话一出,几名护卫队长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是最直接,也是最残酷的办法。舍车保帅。
“放屁!”
叶凡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你这是要我学着当个缩头乌龟?城墙是用来挡敌人的,不是用来挡自己百姓的!”
他的声音在大堂里回荡,震得每个人耳朵嗡嗡作响。
“他们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账本上可以随意抹掉的数字!”
“我叶凡要是今天关了这扇门,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在城外,那我跟靖王那个人面兽心的畜生,还有什么区别?”
“民为邦本,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还要我教你们吗?”
一番话,掷地有声。
凌霜抿着嘴,不再说话,但显然并未被完全说服。在她看来,公子的仁慈,在这种时候可能会害死所有人。
大堂里的气氛更加凝重。
拒绝了唯一的提议,却没有新的办法,这让人更加绝望。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妙,忽然上前一步。
“公子,我……我有一个法子,或许可以一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她身上。
叶凡也看了过去:“说。”
“公子,我认为当务之急有三件事。”沈妙的思路清晰,完全不像一个刚才还在为粮食发愁的小丫头。
“第一,立刻重新清点府库所有物资,不只是粮食,包括布匹、药材、铁器,所有能换钱换粮的东西,都要登记造册!同时,精确登记所有难民的人数、年龄和特长。”
“第二,我观察过,难民中有很多妇孺。我们可以把府库里的织布机拿出来,组织会织布的女人立刻开始生产布匹!我们的丝绸质量好,一定能卖上价钱!”
“第三,派人拿着我们产出的布匹,去旁边的几个州府,绕开官府,直接找粮商换粮食!只要价钱给到位,我不信他们有生意不做!”
沈妙一口气说完,大堂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她这个大胆而周密的计划给惊住了。
对啊!他们怎么就只盯着府库里那点死粮食?他们可以自己创造价值!
叶凡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小妮子,简直是个宝藏!平时看着温温柔柔,一到关键时刻,脑子转得比谁都快!
“好!好一个沈妙!”叶凡忍不住赞叹,“这个法子可行!”
凌霜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赞许。
大堂里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
然而,这希望的火苗,还没烧旺,就被一盆冷水当头浇灭。
“报——!”
一名浑身是土的护卫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
“公子!苏婉小姐派人从邻州传回来的消息!”
“靖王……靖王下令,封锁了所有通往神州府的驿站和商路!邻州几个州府的官府已经贴出告示,严禁任何一粒粮食流向我们神州府!”
护卫顿了顿,声音更加绝望。
“而且……而且州府同知王怀,把我们之前订购的那批大米,全都扣下了!”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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