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青河清点粥棚人数时,发现灾民竟然少了许多。
她甚是奇怪,于是派斥候探查,回报称:“南行五十里外,柴家庄正开粥厂,每日施粥三次,还发冬衣!”
沈青河皱眉道:“柴家庄?那庄主倒是阔绰啊!是何许人也?”
李掌柜闻言笑道:“姑娘有所不知,那柴筱风祖上是后周世宗柴荣的旁支,虽非嫡脉,却因‘丹书铁券’的余荫,至今仍有万亩良田。”
他顿了顿,“汴京城内,朱雀街的许多铺面都是他家的,因乐善好施,广交四方,人称‘柴孟尝’。”
“哦?”沈青河心中大为赞叹,“这样的大善人,我们倒是要去见识一下,说不定……可以联合抗金!”
说罢,沈青河将粥棚交予陈希,自与秦洛、江云、谢玲儿前往那柴家庄一探究竟。
……
午时将至,沈青河一行人策马南行,行了约莫五十里。
穿过一片松林,眼前豁然开朗……
柴家庄坐落于平原高处,青砖围墙绵延数里,朱漆大门前立着两尊石狮,狮目嵌着黑曜石,在冬日阳光下泛着冷光。
庄外粥棚沿官道排开,数十口铁锅架在土灶上,蒸汽混着米香弥漫四野。
更令人惊异的是,庄前竟有一片梅林,此时虽未到花期,但枝干虬结如龙,显是百年古木。
灾民们排成长龙,秩序井然……
每领完粥,便有一名青衣小厮递上粗布冬衣,那衣料虽非上乘,却厚实干净,内衬还絮着新棉。
江云低声道:“这般手笔,寻常富户撑不过半月。”
沈青河却注意到,领粥者皆需出示一枚竹牌,牌上刻着“柴”字暗纹,似是防人重复领取。
秦洛目光如电,迅速扫过粥厂的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数百名持刀而立的庄丁。
他们个个身形挺拔如松,目光炯炯,似能洞察一切。
那些庄丁虽身着粗布衣衫,看似朴实无华,可腰间所配的刀却是军中制式,刀鞘之上还清晰地烙着“柴”字徽记,透着一股威严。
秦洛压低声音道:“这些庄丁可不简单呐。你瞧他们步伐沉稳,眼神锐利,分明都是练家子。”
说着,他手指向西北角的一名疤脸汉子,“就说那人吧,虎口处老茧厚重,一看就是常年使弓的好手,箭术必定精湛。”
众人正说话间,忽然,一阵清脆悦耳的铜铃声由远及近传来。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男子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来,此人正是柴家庄主——柴筱风。
只见那柴筱风约莫三十岁左右年纪,身着月白色云纹锦袍,腰间玉带上悬着一枚鎏金螭龙佩,外披狐裘大氅,领口一圈银狐毛衬得他面如冠玉。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发间的青玉簪——簪头雕作飞鹤衔芝,鹤眼竟是一对罕见的琥珀,日光下流转如活物。
他手持乌木折扇,扇骨镂空处透出淡淡药香,显是浸过提神香料。
而他身后跟着两名童子,一个双手捧着宝剑,神情恭敬;另一个手持拂尘,姿态优雅,更衬托出柴筱风的气度不凡。
柴筱风走到粥棚前,朗声道:“诸位乡亲稍安勿躁,今日除了粥饭之外,还特地为大家备了驱寒药汤。”
话音刚落,十余名仆役便抬着热气腾腾的药桶鱼贯而出,药香也随之弥漫开来。
谢玲儿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那药汤。只见药汤色泽暗红,还隐约飘来一股辛辣之气……
她突然疾步上前,指尖蘸取暗红药汁轻嗅,厉声道:“都别喝!这汤中有曼陀罗花粉混乌头汁,喝下半碗便会昏迷!”
柴筱风抬眼见到谢玲儿那绝世容颜,不由得心神一颤,手中乌木折扇“啪”地坠地,狐裘大氅滑落肩头也浑然不觉。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肌肤胜雪却非病态苍白,而是透着冻梨般的莹润;鼻梁秀挺如精雕羊脂玉;唇若樱瓣,因紧抿而显出一丝倔强。
尤其那眉间朱砂,在雪色映照下竟似滴血般鲜活,让他想起终南山猎鹿时见过的白狐——警觉又纯净,让人既想靠近又不敢唐突。
“姑娘……”他喉结滚动,声音发颤,“这药汤乃家传秘方……”辩解的话说到一半,却见谢玲儿冷眸扫来,长睫如覆霜蝶翼般轻颤,顿时语塞……
沈青河等人迅速围了上来,秦洛的手已经按在剑柄上。
然而,那柴筱风却浑然不觉,目光仍然痴缠在谢玲儿身上。
“姑娘好美啊!比月中嫦娥还美!真是让人怜爱!”他喃喃自语。
谢玲儿却听到了他的话,满脸通红,嗔怒道:“你这登徒浪子!”说罢,她转身便欲离去。
柴筱风这才如梦初醒,慌忙上前两步,拦住了她:“姑娘且慢!”
“在下……柴筱风……并非有意唐突……”他结结巴巴解释道,平时的伶牙俐齿,仿佛在此时消失了……
沈青河冷眼旁观,不动声色地挡在谢玲儿面前,正色道:“这位大官人想必就是柴庄主吧?在下屯田司沈青河,我且问你,这汤中的毒药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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