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夜色与声响。
屋内,灯火摇曳,谢玲儿强忍着疲惫,正要再次开口询问王大娘深夜来访的缘由,却见那一直佝偻着的身影,忽然缓缓地、一寸寸地挺直了腰背!
那动作绝非一个老妇所能做出,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诡异协调感。
紧接着,一个完全不同于方才那沙哑老妪的、带着几分阴柔笑意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从那低垂的头巾下清晰地传了出来:
“呵呵……小姐,是我啊!”
谢玲儿闻声,浑身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她绝不会听错!
“段……段迎春?!”她失声惊呼,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依旧裹着头巾、身形却已不再佝偻的身影,“你……你怎么会……你明明是王大娘?!”
眼前之人,无论身形、衣着,甚至那双粗糙的手,都分明是照料猪舍的王大娘无疑!
可那声音……那声音明明属于那个早已神秘消失的段迎春!
这极度的违和与惊悚,让她瞬间头皮发麻,寒意直冲头顶!
段迎春闻言,冷笑道:“小姐看来是真不知情啊!老身行走江湖,用的是‘千面狐狸’这个名号,有一手不算太差的易容缩骨功夫。主人……竟未曾向小姐提起过吗?”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戏谑和掌控全局的从容,仿佛在欣赏谢玲儿惊骇的表情。
“千面狐狸……”谢玲儿喃喃重复着这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绰号,心脏狂跳,一股巨大的不安和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她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声音颤抖:“你……你把王大娘怎么了?!真正的王大娘在哪里?!”
段迎春轻描淡写地笑了笑,那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她抬起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头巾,用一种仿佛在谈论天气般的平淡语气说道:
“小姐何必挂念一个死人?”
“那位真王大娘……去年冬天,谷外风雪最大的那一晚,就不小心‘失足’跌进后山的冰窟窿里了。”她顿了顿,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惋惜,“唉,年纪大了,腿脚就是不灵便。”
“老身不过是……恰巧经过,又恰巧与她身形有几分相似,便替了她这清闲的差事,也好在谷中安心为主人办事罢了。小姐您说,是不是?”
谢玲儿听着这冷酷至极的话语,看着对方那仿佛戴着一张人皮面具般的平静面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让她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段迎春看着谢玲儿惊骇失色的模样,嘴角那抹阴柔的笑意更深了,带着几分嘲弄,又带着几分阴冷的回味。
她缓缓向前踱了一小步,昏黄的灯光下,她的影子如同鬼魅般摇曳。
“呵呵……小姐啊小姐,” 她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说起来,老身还得‘多谢’小姐您去年冬天的手下留情呢……”
谢玲儿闻言一怔,浑身发颤。
她冷笑一声:“若不是老身机警,连夜冒着大雪从后山险崖遁走,只怕……嘿嘿,早就成了百花谷的阶下囚了吧?”
“小姐这份狠辣决断……啧啧,真不愧是主人的女儿!” 她的话语似赞似讽,眼神冰冷地扫过谢玲儿,“差点连我这‘千面狐狸’都着了你的道!”
此刻,旧事重提,段迎春只有被险些揭穿的恼怒和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她看着谢玲儿,仿佛在欣赏猎物震惊的表情。
“只可惜啊……”段迎春拖长了语调,语气变得愈发阴冷,“小姐您终究还是太年轻,太心软了。若当时能再果断些,派人穷追不舍,或许今日谷中,也不会遭此大疫了……您说是不是?”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响!
谢玲儿浑身剧烈地发抖,脸色瞬间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几乎要站立不稳,颤抖的手指死死抓住桌沿才勉强撑住身体。
她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问道:
“你……你说什么?!”
“谷中这场大疫……这……这死了这么多人的瘟疫……是……是你干的?!”
她的声音尖利而绝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段迎春看着她这副模样,仿佛很享受她此刻的痛苦与惊骇。
她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得仿佛在承认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没错!”
“正是老身,在那上游河水之中,精心布下的疫毒。”
“轰!”
谢玲儿只觉得天旋地转,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她最恐惧、最不敢想象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这场席卷全谷、夺走数百条性命、让全谷人陷入痛苦绝望的灾难,这让她和紫莲、青河姐姐殚精竭虑却束手无策的诡异疫病……
源头竟是人祸!是眼前这个恶魔一手策划!
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她死死盯着段迎春,声音嘶哑得几乎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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