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浑身一震,踉跄后退半步,脊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哮喘?静养?性命之忧?
这……这怎么可能这么巧?!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赴任枢密院的当天,突发重病?!
他脑中警铃大作!这绝非偶然!这分明是……金蝉脱壳之计!
“太医……太医署可已禀报官家?”秦桧声音干涩。
“已……已禀报了。”属官低声道,“王太医一早便依例入宫禀明了病情,官家闻讯,还……还特意赏赐了药材,嘱咐季陵安心静养……”
“好……好一个安心静养!”秦桧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脸色阴沉!
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季陵竟会使出如此狠辣决绝的一招!直接以“重病”为由,硬生生抗旨不任!偏偏还做得天衣无缝——有太医诊断,有旧疾为由,甚至得到了官家的“恩准”!
如此一来,他秦桧若再强行逼迫一个“垂死之人”来上任,岂不是成了刻薄寡恩、逼人性命的酷吏?朝野舆论会如何看他?官家又会如何想?
这一招,不仅破了他明升暗降的局,更反将一军,让他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
他再也按捺不住,立刻奔回府中……
此刻,秦桧府邸的密室里,烛火摇曳,映得四壁光影晃动。
秦桧面色阴沉,将季陵“突发重病”、抗旨拒不赴任的事,连同自己的担忧,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青河、秦洛与谢玲儿三人。
沈青河听完,默然垂眸,陷入沉思。
片刻后,她抬眼,眸光清亮而冷静:“秦大人,依青河浅见,皋亭山那边,范宗尹定然也未曾前往。”
秦桧一怔,下意识反问:“何以见得?”
“时机不对。”沈青河语气平稳地分析,“季陵这场病,病得太过‘凑巧’,分明是缓兵之计!范宗尹若此时贸然去皋亭山联络李志彪,无异于自曝其短、授人以柄。以他的谨慎,定会暂避锋芒,静观其变。”
谢玲儿闻言,面露忧色,轻声道:“莫非……是那日玲儿在范府言行不慎,露出了破绽,引得他们起了疑心?”
沈青河轻轻摇头,语气肯定:“非也,玲儿妹妹不必多虑。你那日应对得体,分寸拿捏得极好。范宗尹与季陵此举,并非因识破了我们的计策,恰恰是因其未曾识破,才更显二人老辣难缠。”
她顿了顿,进一步解释:“他们深信谢叔父与金国勾结,也认定杨大哥是‘自己人’。正因如此,他们才更要牢牢攥住临安府的实权,将其作为与‘那边’讨价还价、确保自身安全的最大筹码。”
“季陵‘称病’不肯卸任,正是想以拖待变,保住这块根基之地。至于皋亭山,对他们而言是奇兵,而非必走之路,自然可以暂时按兵不动。”
秦洛眉头紧锁,看向沈青河:“青河,既如此,眼下该如何应对?总不能任由他们拖延下去。若官家真准了季陵长期‘静养’,岂不是束手无措?”
沈青河眼中闪过一丝睿智,唇角微扬,露出成竹在胸的淡然笑意:“秦大哥莫急。彼不动,我不动;彼若动,我先动。”
“范宗尹与季陵此刻恰如惊弓之鸟,缩在巢穴里紧守利益。我们若强行逼迫,反倒会打草惊蛇。”
她看向秦桧,语气沉稳地献上对策:“秦大人,当下之策,正可将计就计,以静制动。”
“其一,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沈青河目光灼灼,“我们需耐心等待,等范宗尹自觉风头已过,忍不住再次主动联系皋亭山的那一刻!”
“只要他派人去皋亭山与李志彪接头,我们便可人赃并获,以‘图谋不轨’的现行罪当场擒拿!届时铁证如山,任他巧舌如簧,也难逃谋逆大罪!”
“其二,我们需外松内紧。明面上,秦大人可在朝中顺势而为,对季陵‘病重’表示关切,甚至可奏请官家派太医悉心诊治,以示宽宏大量。”
“暗地里,则要加派人手,严密监视范府、季府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他们与外界的所有联络渠道。他们拖延,实则是给我们更多时间织密罗网。”
秦桧听罢,抚掌赞叹,眼中满是激赏:“妙!妙极!青河真乃女中诸葛!此计深合兵法‘以逸待劳’之精要!”
沈青河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说道:“至于其三嘛……”她刻意压低了声音,“我们需安排一场瓮中捉鳖,静候来敌自投罗网。”
秦洛闻言心头一震,失声问道:“青河,你是说……他们会狗急跳墙,直接来秦府行刺?”他下意识看向秦桧,见他也面露讶异,便知这猜测并非空穴来风。
沈青河微微颔首,语气笃定:“范宗尹与季陵虽暂避锋芒,却绝非坐以待毙之辈。他们既疑我们设局,定会想办法。秦大人近日在朝中动作频频,他们必认定计策出自府中。若想打乱我们的部署,最快的法子便是……行刺或是掳人,让秦府乱起来。”
她看向秦桧,眼神清亮:“以范宗尹的性子,断不会容忍我们从容布局。今夜风声最紧,也最易让人放松警惕,他们若要动手,必选此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