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队的分工迅速而明确。梁胖子换上一身本地人常穿的汗衫和布裤,揣着钱,晃晃悠悠地出门采买生活必需品,更重要的任务是熟悉周边的环境,探听“水”的深浅。石头则如同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勘察了整个大杂院以及周围几条巷道的所有出入口和制高点,将一幅立体的安全地图牢牢记在了脑子里。陈晴则在检查完房间的电路后,开始调试她那些精密的设备。
而孟广义和林岳,则在正屋的八仙桌上,摊开了一张巨大的、比例尺精确到惊人的洛阳市及周边地区军用地图。
林岳站在院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这古老城市的空气。他抬起头,越过层层叠叠的灰色屋顶,望向北方那一片在暮色中显得灰蒙蒙、连绵起伏的山脉轮廓。那里,就是邙山。生于苏杭,死葬北邙。这座看似平平无奇的黄土山丘,自东周以来,便是帝王将相、富商巨贾们最心仪的长眠之地,地下埋藏的秘密与财富,比地面上的城市更加辉煌。
“九鼎帝畿,邙山之巅……”他低声念着那句不知从哪本古籍上看来的诗句,心中感慨万千。
这里,就是陈晴父亲留下最终线索的地方。这里,也是周幽王陵墓中那枚虎符所指向的终点。这里,更是南派“过江龙”志在必得的目标,是雷正国布下天罗地网的猎场。
北派、南派、警方、以及神秘的金先生,四方势力如同四条被无形之手牵引的线索,终于在这座名为洛阳的古老棋盘上,汇聚到了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在他脚下这座看似平静的城市里,疯狂酝酿。
夜幕降临,梁胖子终于从外面转了回来。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提着大包小包的熟食和酒水,而是两手空空,一张胖脸在昏暗的灯泡下,显得异常凝重。
他一进屋,就压低声音对正在地图上勾画着什么的孟广义说道:“孟先生,情况不妙。”
屋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我没去大商场,专门去了西工小街和青年宫那边的几个旧货市场转了转。”梁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那种地方,三教九流的人最多。我跟几个蹲在地上卖旧钱币的‘铲子’(指小盗墓贼或销赃者)搭了话,装作是来收货的外地老板,旁敲侧击地问了问行情。”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现在洛阳地面上风声紧得很!到处都是不穿警服的‘便衣’,跟下饺子似的。几个老市场里,十个人里头保不齐就有一个是‘雷子’(警察)的眼线。而且,道上传得沸沸扬扬,说南派的‘过江龙’带了一大票人马来了洛阳,出手极其阔绰,正在到处找一张什么‘图’。”
梁胖子的脸上露出一丝后怕:“看这架势,李三那小子,比咱们先到了一步,而且已经把水给搅浑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湖中,证实了他们最坏的猜测。他们不仅要面对南派这个明面上的敌人,还要时刻提防着那些隐藏在人群中,无处不在的眼睛。
林岳的心沉了下去,刚刚抵达一个新环境带来的些许安定感荡然无存。
孟广义听完,却只是用铅笔在地图上“金村”的位置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透着一种老猎人般的冷静和耐心。
“不急。”他抬起头,看着紧张的众人,缓缓说道,“他们是明,我们是暗。李三越是这样大张旗鼓,到处收买人手,就越是张扬,暴露出来的东西也就越多。这就说明,他虽然人到了,但离目标还差得远。”
孟广义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地图上的“金村古墓群”几个字,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跟他们抢时间。而是要先搞清楚,他们到底在找一张什么样的‘图’,以及这金村大墓,真正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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