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里的铁锈味愈发浓重，其间混着的腥甜气息渐渐清晰，不再是若有若无的萦绕，而是像陈年血渍被反复翻搅，带着腐朽的黏腻感，钻入鼻腔直刺神经。王倩掌心的木灵珠突然绿光大盛，温润的绿光顺着管道蔓延，连带着江流眉心的灵珠光晕也骤然清亮，两道光芒在狭窄逼仄的空间里交织成网，将管壁上层层叠叠的霉斑彻底灼烧驱散，露出下面坑洼不平、布满裂纹的水泥层，偶尔还能瞥见嵌入其中的锈蚀金属碎片。
“还有三十米就到负三层的检修口。”王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并非源于恐惧，而是体内的植物能量正随着木灵珠的律动疯狂奔涌，经脉都传来轻微的胀痛，“藤蔓已经探到下面了，说空气浑浊得像是凝固了，除了尸臭，还有强酸腐蚀金属的刺鼻气味，那些味道缠在一起，很难闻。”
林小宇紧紧跟在她身后，护着中间的幸存者。
“尸臭？”张叔背上的小男孩突然开口，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未脱的稚气。他叫小石头，自从跟着众人钻进通风管道后就一直蜷缩着沉默，此刻大眼睛里满是惶恐，“是……是那些会走路的骨头吗？在安全区外面看到过，它们追着人跑。”
王倩放慢脚步，回头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指尖缠绕的细小红藤蔓温柔地蹭了蹭孩子的脸颊，带着草木的清香：“不是哦，是睡着了的坏东西，我们轻轻走，不吵醒它们就没事。”小石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往张叔的背上又缩了缩，小手紧紧抓着张叔的衣领。
江流殿后，精神力一直覆盖着周围二十米范围，不敢有丝毫松懈。刚才避难所的厮杀声虽然已经远去，但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那气息极淡，像贴着地面滑行的蛇，时而消失，时而又在某个角落浮现，始终徘徊在感知边缘，挥之不去。
“冰魄，有没有发现？”王倩压低声音问道。
跑在最前面的冰魄突然停下脚步，琥珀色的眼睛在绿光中闪着警惕的光，对着前方的黑暗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低吼，尾巴尖的毛根根竖起，像钢针一样绷紧。它的鼻尖快速抽动着，耳朵贴向地面，显然是捕捉到了危险的气息，而且那气息正在快速靠近。
“前面有东西。”江流的精神力瞬间聚焦，眉头不由得拧紧，“不是净化者，也不是普通的异化生物……是活物，数量不少，都藏在检修口下面的阴影里，气息很弱，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着，更像是……被囚禁的人？”
王倩指尖的藤蔓已经顺着检修口的缝隙探了下去，翠绿的叶片在黑暗中轻轻颤动，传递回清晰的感知：“它们没有攻击性，甚至在发抖，身体都在蜷缩，像是在害怕什么很可怕的东西，气息里满是绝望。”
“打开看看。”江流当机立断，掌心已经握住了玄铁刀，刀柄传来熟悉的冰凉触感，“小宇，准备火焰异能，没有我的命令别轻易出手，避免误伤。张叔，你护好小石头和后面的人，靠后站。”
检修口的锁早就锈死了，锁芯里塞满了铁锈和灰尘。王倩指尖的藤蔓突然暴涨，化作无数根纤细却坚韧的绿丝，像钥匙一样钻进锁孔，轻轻一绞，只听“咔哒”一声脆响，锈死的锁芯便被拧断。冰魄率先纵身跳了下去，落地时动作轻盈，只发出轻微的闷响，紧接着传来它低低的呜咽声，像是在安抚什么，没有以往遇到危险时的凶狠。
【附近异能者6名，范围20米】
系统提示音在江流脑海中响起，清晰明了。
众人依次跳下检修口，双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一股寒气顺着鞋底往上窜。看清周围的环境后，所有人都愣住了——这里竟是负三层的囚禁区，一排排生锈的铁栅栏将偌大的空间分割成数十个隔间，栅栏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抓挠痕迹，有些地方甚至被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露出里面发黑的金属芯。大部分隔间都是空的，地上散落着破碎的衣物和干涸的血迹，只有六个隔间里蜷缩着人影，他们衣衫褴褛，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身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伤痕，瘦得只剩皮包骨头，颧骨高高凸起，看到众人带来的光亮，都惊恐地往后缩，眼神里满是戒备和恐惧，像受惊的野兽。
“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是来救你们的。”王倩放柔声音，语气尽量温和，指尖的藤蔓穿过栅栏，小心翼翼地递过去一块压缩饼干。江流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话太过熟悉，之前遇到幸存者时似乎都这么说，可往往很难立刻打消对方的疑虑。
果然，那些人影只是瑟缩着，没有一人敢伸手。直到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者，实在抵不住饥饿的诱惑，颤抖着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指尖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他飞快地接过饼干，便狼吞虎咽起来，吃得太急，一下子噎得直翻白眼，脸色涨红。王倩赶紧让藤蔓递过去一小瓶水，老者颤抖着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才总算缓过劲来，咳嗽了几声，用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的声音问道：“你们……是从上面来的？那些穿黑衣服的净化者……没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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