岗仁村村口的老桑树据说已有千年树龄,盘根错节的树干上缠满了经幡,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周远站在树下,不断看表——老村长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分钟。
也许改变主意了。周远呼出的白气在月光中消散。他正打算离开,远处突然出现一点晃动的灯光。
老村长多吉次仁独自走来,手中提着一盏老式油灯。灯光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使他的表情更加难以捉摸。
周工程师,老人声音低沉,跟我来。
没有多余的解释,老村长转身向村后的小路走去。周远犹豫片刻,跟了上去。小路逐渐变陡,蜿蜒通向那座被称为的山峰。夜很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
村长,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深夜上山吗?周远终于打破沉默。
老村长没有回头:有些事只能在特定的时间看到。今天满月,是地脉最活跃的时候。
地脉?
你们汉人叫它地质结构。老村长停下脚步,指向山腰一处不起眼的岩缝,那里,进去。
岩缝很窄,勉强容一人侧身通过。周远打开手机电筒,跟着老村长钻了进去。岩壁湿冷,散发着淡淡的硫磺味。前行约二十米后,空间突然开阔,周远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站在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边缘。洞窟呈完美的球形,直径约五十米,四壁布满六边形结晶,在手机光照射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更惊人的是,这些晶体正在发出微弱的脉动荧光,如同有生命一般。
这是...
地脉晶洞。老村长轻声说,山神的心脏。
周远作为一名工程师,本能地开始科学分析:应该是某种稀有矿物沉积形成的特殊地质结构...这种荧光可能是生物发光细菌或矿物本身的磷光特性...
随便你怎么称呼它。老村长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轻轻扔向洞窟中央。
石子落地的瞬间,整个洞窟的晶体突然同时亮起,强烈的蓝绿色光芒如波浪般从撞击点扩散开来,照亮了整个空间。同时,地面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细小的碎石从洞顶簌簌落下。
周远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种现象超出了他的地质学知识范围——某种压电效应?共振反应?
你们的电线震动会唤醒地脉。老村长严肃地说,二十年前,地质队在这里钻探取样,引发了山体滑坡,埋掉了山下半个村子。
周远突然想起卓玛说过她父亲曾是筑路工人,在事故中丧生。难道...
那次事故死了多少人?
十八个。老村长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包括我儿子和卓玛的父亲。
周远如遭雷击。卓玛的父亲死在岗仁村?她从未提起过这个细节。为什么隐瞒?
卓玛...知道这个晶洞吗?
老村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她母亲临终前告诉了她。去年她带大学的地质教授来看过,教授说这是全国罕见的活性压电晶体洞穴,对研究板块运动有重要价值。
周远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这个晶洞真的如此敏感,那么架设高压线路确实可能带来灾难性后果。但改线的成本...不,人命更重要。只是如何向公司解释?说山神发怒吗?
我需要带专家来评估。周远最终说,如果有风险,我们会改变线路。
老村长摇摇头:外人不能进来。地脉讨厌打扰。他指着仍在缓缓脉动的晶壁,但你可以拍些照片带回去。足够证明我不是迷信的老头子了。
周远谨慎地拍了几段视频和照片,特别注意记录了石子引发的反应。离开时,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神奇的洞窟,晶体已经恢复了缓慢的脉动,如同沉睡巨人的心跳。
回营地的路上,周远心事重重。技术问题、安全隐患、巨额成本...这些都可以想办法解决。但卓玛的隐瞒像一根刺扎在心头。她明明知道神山的秘密,为什么不告诉他?是不信任他吗?
营地静悄悄的,只有值班室的灯还亮着。周远本想直接去找卓玛问个明白,但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半——又改变了主意。明天吧,等冷静下来再谈。
然而第二天一早,还没等周远去找卓玛,紧急情况就先找上了他。
周工!出事了!林涛急匆匆地闯进办公室,7号塔的节点断裂了!
周远立刻放下手中的资料:什么时候的事?
凌晨巡逻队发现的。最奇怪的是,断裂的不是受力最大的节点,而是理论上最稳定的东北侧连接处。
周远抓起安全帽就往外走:天气记录查了吗?昨晚有什么异常?
温度骤降,达到今年最低值,零下三十一度。
越野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周远翻看着平板电脑上的结构图,眉头紧锁。7号塔使用的是德国进口的记忆合金连接件,理论上能承受零下四十度的低温。为什么会在零下三十一度断裂?
现场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十米高的塔身上,一个关键连接节点完全断裂,导致整个塔体微微倾斜。幸好动态适应系统及时检测到异常,自动切断了这一段线路的电力,避免了更大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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