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清风市市委大楼,市委书记办公室。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映照出窗外蔚蓝的天空。办公室宽敞明亮,陈设简洁而庄重,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市委书记陆明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正在批阅文件。他穿着白色的确良短袖衬衫,没有打领带,神情专注,握笔的手指稳健有力。
秘书轻手轻脚地进来通报:“陆书记,纪委明心书记来了。”
“请明心同志进来。”陆明放下笔,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
秦明心快步走进办公室,他今天特意穿了一身深色的中山装,显得更加肃穆和郑重。“陆书记。”
“明心同志,坐。”陆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目光敏锐地捕捉到秦明心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凝重和疲惫,“看你气色,昨晚没休息好?是为了清江新区核查专班的事?”
“陆书记明察。”秦明心在陆明对面坐下,腰杆挺直,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开门见山,“确实是为了专班负责人的人选问题,我来向您汇报一下初步酝酿的情况,也……也谈谈我的一些顾虑,请您定夺。”
“嗯,你说。”陆明身体微微前倾,做出认真倾听的姿态,眼神平静却极具穿透力。
秦明心深吸一口气,将昨天会议室内各方推诿、最终“默契”推荐监察二室副主任楚峰的情况,以及会后老同学方鹿鸣对楚峰的评价和自己的深夜权衡,尽可能客观、详尽地向陆明做了汇报。他没有隐瞒孙为民等人可能存在的“甩锅”心态,也没有夸大楚峰的优点或缺点,只是将各种可能性、各种风险、各种考量,原原本本地摆在了陆明面前。
汇报的过程中,陆明一直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偶尔闪过思索的光芒。
“……陆书记,情况大体就是这样。”秦明心最后总结道,语气沉重,“使用楚峰同志,有利有弊,机遇与风险并存。利在于,他背景相对简单,原则性强,有股子冲劲和锐气,或许能打破目前这种互相推诿、畏缩不前的僵局;弊在于,他缺乏在清风市如此复杂局面下工作的经验,性格可能不够圆融,容易碰壁,甚至……可能因不懂规则而陷入险境,成为某些势力眼中理想的‘牺牲品’。如何抉择,关系重大,我……不敢擅专,特来请示您的意见。”
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和陆明手指轻敲桌面的细微声响。
陆明没有立刻回答,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背对着秦明心,望着窗外繁华的街景。他的背影挺拔,给人一种山岳般的稳定感。
“明心同志,”良久,陆明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有力,“你汇报的情况,很详细,你的顾虑,也很现实,甚至可以说,很深刻。这充分说明你对工作是高度负责的,对干部是爱护的。”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看向秦明心:“清风市的情况,你比我更了解。魏大发的倒台,只是掀开了盖子一角。下面的水有多深,泥有多厚,你我有猜测,但未必完全清楚。清江新区,是焦点中的焦点,矛盾中的矛盾。在这种时候,按部就班、四平八稳,是打不开局面的。那些深谙‘规则’、善于‘平衡’的‘老同志’们,他们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们怕了,或者说,他们早已和那潭水融为一体了。”
陆明的语气渐渐变得锐利起来:“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又一个精通‘官场生存法则’的官僚,而是一个心中还有信仰、眼中还有是非、手中还有利剑的战士!哪怕这把剑还不够精致,甚至有些粗糙,但只要它的锋芒是指向邪恶的,那就要敢于让它出鞘!”
他走到秦明心面前,停下脚步,目光灼灼:“你那位老同学方鹿鸣说得有道理!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人!我们现在就是处于‘非常之时’!楚峰同志身上的所谓‘缺点’——直率、不够圆融、甚至有些‘愣’,在平常看来可能是短板,但在当前这种‘温水煮青蛙’、‘一团和气’的局面下,或许正是最需要的‘鲶鱼效应’!我们需要一股清流,需要一种打破僵局的力量!”
秦明心听着陆明的话,心中波澜起伏。陆明的态度如此鲜明、如此坚决,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这位新书记,远比他想象的要更有魄力,更有担当。
“但是,陆书记,”秦明心还是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担忧,“楚峰毕竟年轻,缺乏足够的保护,我担心……”
“担心他成为牺牲品?”陆明直接点破,他重重地一拍沙发扶手,声音斩钉截铁,“只要我陆明在清风市一天,只要他楚峰是依纪依法、为公为民开展工作,组织就是他最坚强的后盾!谁想动他,先问问我陆明同不同意!腐败分子可以无法无天,我们执纪执法者,更要有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如果连一个敢于坚持原则的干部都保护不了,我这个市委书记,还有何颜面坐在这个位子上?我们党委的威信又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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