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处长,你们这是……”钱大有看到眼前的阵仗,尤其是楚峰尚未被带走,脸色有些难看,他对着那名为首的检察官说道,语气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满。
“钱书记,”王姓检察官面无表情地回应,“我们接到实名举报,并经初步核实,楚峰涉嫌严重职务犯罪,市检察院已决定立案侦查,现依法对他进行传唤。”
“立案侦查?!”钱大有失声叫道,脸上的惊愕不似作伪,“这……这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这么快?我们纪委这边还在……”
“钱书记,这是检察院依法独立行使检察权。”王检察官打断了他,语气强硬,“请你们纪委配合我们的工作。”
钱大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咽了回去,脸色变幻不定。他看了一眼楚峰,眼神复杂,既有惊疑,也有一丝被打乱计划的懊恼。他显然也没料到对方会直接动用司法手段,而且绕开了他,这让他感觉自己被利用了,或者失去了对局面的部分控制。
楚峰冷眼旁观着这一幕,心中冷笑。狗咬狗?还是唱双簧?他已经分不清了。但他敏锐地察觉到,钱大有的反应,似乎表明检察院的突然介入,并非完全在他们的计划之内,或者至少,在节奏上出现了偏差。
这个发现,让楚峰心中那微弱的希望之火,又跳动了一下。混乱,意味着变数!变数,就意味着机会!
“王处长,”钱大有调整了一下情绪,凑近压低声音,“楚峰的问题,我们纪委正在深入调查,是不是等我们这边有了更明确的结论再……”
“钱书记!”王检察官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法律程序一旦启动,就必须依法进行!请你不要干涉司法办案!”他不再理会钱大有,转向楚峰,最后通牒般说道:“楚峰!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签字,跟我们走!否则,我们将依法强制传唤!”
气氛瞬间再次紧张到极点!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楚峰身上。
楚峰知道,拖不下去了。再僵持,对方真的可能动用强制手段。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说道:“好,我跟你们走。但我坚持,在没有明确告知涉嫌罪名和依据前,我不会签字。你们可以记录在案。”
王检察官死死盯着楚峰,眼神锐利如刀,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破绽。最终,他冷哼一声:“带走!”
两名年轻的检察官上前,一左一右站在楚峰身边,虽然没有上手铐,但那姿态已然是押解。楚峰最后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钱大有,看了一眼这个囚禁了他一天一夜的白色房间,然后,挺直了脊梁,迈步向外走去。
走廊里,气氛压抑。钱大有等人跟在后面,脸色都不好看。就在楚峰被押着即将走出这栋楼的大门时,迎面急匆匆走来一个人,差点撞上——是刘斌!
刘斌看到这副阵仗,尤其是看到市检察院的人,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极度的震惊和慌乱。“王处长?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看向王检察官,又看向楚峰,眼神复杂难明。
王检察官只是对他点了点头,没有停下脚步。
楚峰与刘斌擦肩而过的瞬间,刘斌的目光与楚峰有一瞬间的交汇。楚峰看到,刘斌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眼神里传递出一种极其复杂的信息——有震惊,有无奈,似乎还有一丝……鼓励?
楚峰来不及细想,已经被押出了大楼,塞进了一辆挂着检察院牌照的黑色轿车里。车子发动,驶离了这个挂着“培训中心”牌子的地方。
坐在车内,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楚峰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自己正在被带往一个更加森严、更加难以挣脱的地方——市检察院的办案点或者看守所。那里的规则,将更加冰冷,更加残酷。
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但他知道,他必须活下去,必须撑住!为了那不知真假的“材料副本”,为了正在外面“行动”的奚梦瑶,为了所有还对他抱有期望的人,也为了……自己那点尚未泯灭的、对公道和正义的可悲信念!
车子没有驶向市区,而是开向了市郊。楚峰的心越来越沉。最终,车子驶入了一个挂着“清风市人民检察院指定居所监视居住点”牌子的、戒备森严的大院。
铁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这一次,他面对的,将是真正的铜墙铁壁。
他被带进了一个更加封闭的房间。简单的讯问后,他被要求交出所有随身物品,包括皮带和鞋带。然后,他被带到了一个单间。铁门关上,落锁。房间里只有一张固定的铁床和一个马桶,摄像头在角落闪烁着红灯。
绝对的隔离,开始了。
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定时送来的三餐,提醒着他昼夜的更替。没有人再来讯问他,仿佛他被遗忘在了这里。但这种寂静,比任何讯问都更加折磨人。它是在消磨他的意志,让他自己崩溃。
楚峰靠着墙壁,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他想起了家乡的贫瘠山水,想起母亲送他上大学时佝偻的背影和塞给他的那几个滚烫的鸡蛋,想起自己初入官场时的雄心壮志,想起在河阳镇带领群众修路、发展花谷产业的日日夜夜,想起抗洪时和百姓一起跳进洪水里打桩……一幕幕,那么清晰,又那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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