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同学吓得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与此同时,水下的世界是另一番恐怖的景象。
当陈晓飞猛地沉下去时,冰冷的湖水瞬间灌入口鼻,极度的恐惧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缚,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水的压力,能看到头顶透过水面的、扭曲晃动的天光,能感受到肺部因缺氧而产生的灼痛,但就是动不了!
紧接着,赵勇和李明也沉了下来,他们同样瞬间恢复了神智,也陷入了完全相同的境地意识清醒,身体僵硬。
三人惊恐万状地转动着眼珠,在水中近距离地看到了彼此脸上极致的恐惧和绝望。然后,他们几乎是同时,看向了自己的身体。
在那墨绿色的深水中,无数只枯瘦、浮肿、指甲缝里塞满黑色淤泥的手,从下方的黑暗中伸了出来,像纠缠的水草,死死地抓住了他们的脚踝、小腿、手腕甚至腰身!
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正将他们拖向更深、更黑暗的水底。
借着微弱的光线,他们看清了那些手臂的主人,那是一群形态各异的水鬼!有穿着破旧老式褂子的老头,有头发像海草般散开的妇女,还有身形瘦小、面色铁青的孩童……他们如同一个水下家族的狂欢,密密麻麻地围拢过来。
他们的脸上,都咧开着巨大而诡异的笑容,那笑容撕裂到近乎耳根,嘴里是密麻麻的、尖利的黑色牙齿,口腔内部也是一片血红。
他们似乎在无声地狂笑,那笑容里充满了得逞的恶意和一种积攒了无数岁月的怨毒,直勾勾地看着三个新鲜的猎物,享受着他们的恐惧与挣扎。
陈晓飞感到一只冰冷小巧、属于孩童的手,正抚摸着他的脸颊,同时另一只粗壮有力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这极度恐怖的一幕,彻底击溃了三个少年最后的心防。
岸上是死一般的寂静。直到一个女生撕心裂肺的哭声划破了空气。
“我去救他们!”会水的张猛眼睛赤红,吼叫着就要往水里冲。
“不能去!”旁边三四个人几乎是本能地扑上去,死死抱住了他。
眼前的景象太异常了,异常到让这些半大的孩子都意识到,这绝不是普通的溺水。
那水里,似乎藏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极度危险的东西,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住每一个人,让他们不敢让任何一个同伴再靠近那片水域。
“拉住他!别让他下去!”哭声、喊声、劝阻声乱成一团。
最终,张猛被众人死死按在地上,他徒劳地挣扎着,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我们这群十二三岁的孩子,彻底被吓坏了。有人瘫坐在地,有人不住发抖,有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绝望之下,有人跌跌撞撞地跑向最近的有电话的人家,叫来了警察和救护车。
警笛声撕裂了小城黄昏的宁静。
警察、消防员,以及随后赶来的专业打捞队,忙碌的身影和探照灯将水库岸边照得亮如白昼。
船只在水面来回穿梭,滚钩、探杆,各种工具轮番上阵。
一夜,两天,三天……搜索持续了很长时间,却一无所获。水库像一只贪婪的巨兽,将三个少年彻底吞没,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悲痛欲绝的家属们,在极度的悲伤和无法接受中,将矛头指向了李老师。
他们认为,如果不是为了给李老师搬家,孩子们根本不会去水库,更不会出事。情绪激动的家属们甚至围堵了李老师的家,场面一度失控。
派出所里,我们所有当时在场的同学,包括李老师,都被分别带走问话。
警察们表情严肃,反复询问细节,试图找出是否存在校园霸凌、矛盾冲突甚至更恶劣的可能性,导致这起溺水事件背后另有隐情。
但所有人的口供惊人的一致,现场勘查也没有任何搏斗或推搡的痕迹。
最终,排除了他杀嫌疑,事件被定性为意外溺水,只是,那挥之不去的诡异细节,成了所有知情者心中无法解开的结。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家属们无法承受这种无尽的折磨。绝望中,他们辗转找到了一位据说很有办法的老人。
老人听完整个经过,沉默良久,最后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缠上了,那是一大家子在找替身呢……”
老人告诉家属们一个法子:准备好孩子生前枕的枕头,在出事的水边,一边呼喊着孩子的名字,一边将枕头抛入水中,喊他们跟着枕头回家。
尽管将信将疑,走投无路的家属们还是照做了。
那是一个阴沉的下午,水库边再次聚满了人,只是这次不再是欢声笑语,而是压抑的悲泣和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唤。
“赵勇——回家啦——”
“李明——跟妈回家啊——”
“陈晓飞——回来吧——”
沾满了熟悉气息的枕头被用力抛向水中,缓缓漂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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