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的港口人声鼎沸,海风裹着咸涩的水汽,卷着各国船员的吆喝声,拍在林守业脸上。他背着那个绣着“守”字的帆布包,手里紧紧攥着船票,脚步匆匆却沉稳,每一步都朝着家的方向。
登船的舷梯又陡又窄,他小心翼翼地往上走,帆布包在背上轻轻晃动,里面的奥特曼玩偶和银镯子仿佛在催促着:快些,再快些。踏上甲板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这片让他挥洒了三年汗水的土地,黄沙、烈日、轰鸣的工地,此刻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没有留恋,只有迫不及待的归心似箭。
找到自己的铺位,他把帆布包放在床头,先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全家福,摩挲着晚晴和晓宇的笑脸。船笛突然发出一声悠长的鸣响,震得人耳膜发颤,船体缓缓晃动,朝着远方驶去。他快步走到甲板边缘,扶着冰凉的栏杆,望着渐渐远去的港口,心里默念:晚晴,晓宇,我来了。
海上的日子漫长而枯燥,可林守业却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期待。他每天都要趴在栏杆上,朝着东方眺望,海天一色,蔚蓝无边,可他仿佛能透过这茫茫大海,看到龙滩的礁石、石屋的炊烟,看到晚晴牵着晓宇的手,在码头翘首以盼。
同舱的工友们打牌、聊天,他却没心思参与,要么对着照片发呆,要么就翻看那个记满思念的笔记本。有时候,他会想起第一次和晚晴在石屋相遇的场景,她穿着浅蓝色的衬衫,站在窗边,阳光洒在她身上,像诗一样美好;想起新婚之夜,简陋的石屋里,她红着脸说“此生相许,不离不弃”;想起晓宇出生时,他在中东收到家书,激动得彻夜难眠。
这些珍贵的回忆,像海边的贝壳,串联起他三年来的思念,支撑着他度过了无数个艰苦的日夜。
船行到第五天,海面上的风渐渐变了味道,不再带着中东的燥热,而是多了几分熟悉的咸湿与清凉。有经验的老船员说:“快到中国海域了,再走两天,就能靠岸了!”
林守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更加频繁地跑到甲板上眺望,眼睛紧紧盯着远方的海平面,生怕错过一丝熟悉的影子。他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着,把身上的工装换下来,穿上晚晴给他买的粗布衬衫,又对着甲板上的积水照了照,理了理头发,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他不想让晚晴和晓宇看到一个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自己。
终于,在第七天的清晨,远处的海平面上出现了陆地的轮廓。林守业激动得浑身发抖,他揉了揉眼睛,仔细辨认着,那熟悉的海岸线,那隐约可见的礁石,不就是他魂牵梦萦的福建沿海吗?
“快到了,快到福州了!”他对着大海大喊,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喜悦。旁边的工友拍了拍他的肩膀:“守业,恭喜啊,终于能回家见老婆孩子了!”
“是啊,终于要到了!”林守业笑着,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他从帆布包里掏出晓宇的画,那张一家三口手拉手在龙滩看海的画,此刻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温暖。
船越来越近,陆地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港口的塔吊、往来的船只都映入眼帘。林守业扶着栏杆,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急切地搜索着。他知道,过了福州,再转车去海坛,就能看到龙滩,看到晚晴和晓宇了。
海风拂过他的脸颊,带着家乡的气息,他深吸一口气,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与幸福。他望着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龙滩的码头,看到了晚晴穿着他最爱的那件浅蓝色衬衫,牵着晓宇的手,朝着他挥手微笑。
“晚晴,晓宇,我回来了。”他轻声说着,眼里闪烁着泪光,嘴角却扬起了最灿烂的笑容。这艘满载着思念的船,即将抵达终点,而他的幸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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