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军代表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如果失败了,你将为扰乱救援、谎报军情,付出代价。”
他盯着姜晚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敢吗?”
这两个字,像两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会议室每个人的心头。
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李厂长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在周军代表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下,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刘科长和保卫科的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看出来了。
这位从京城来的军代表,是认真的。
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在用十几条人命,用他自己的前途,在和一个来自废品站的、成分有问题的年轻女孩对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瘦弱的身影上。
姜晚抱着怀里那个丑陋的“怪物”,单薄的肩膀似乎在微微颤抖。
可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决绝。
那是一种赌上一切后,向死而生的疯狂。
她迎着周军代表那如刀锋般的目光,毫不退缩。
然后,她笑了。
那笑容很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清晰地绽放。
“敢。”
一个字。
掷地有声。
她挺直了背脊,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如果找不到他们,我任凭处置。”
军令状。
在这间临时的战时指挥部里,一个临时工,立下了她的军令状。
周军代表眼中的血丝,似乎更红了。
他深深地看了姜晚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地侧过身,为她让开了一条通往指挥部核心的道路。
那张巨大的,铺满了等高线地图的桌子。
这个动作,就是无声的命令。
李厂长脸色铁青,却终究没敢再阻拦。
老王吓得腿都软了,他想躲,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堵在墙角,无路可逃。
姜晚抱着她的机器,一步一步,走向那张地图桌。
每一步,都踩在众人心跳的鼓点上。
沉重。
坚定。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由废铜烂铁拼凑成的“怪物”放在了地图的正中央。
那台破旧示波器的屏幕上,幽绿色的光线依旧稳定如初。
机器内部的嗡鸣声,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需要电源。”
姜晚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因紧张而产生的沙哑。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接电源?”
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戴着眼镜,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技术员走了出来。
他是厂里负责无线电设备的专家,姓钱。
钱技术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围着桌子转了一圈,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与轻蔑。
他伸出手指,嫌恶地指了指那个还在嗡鸣的机器。
“就这堆破烂?接哪儿?”
他的声音尖酸刻薄。
“你知道我们指挥部的供电系统有多精密吗?”
“这上面连着几十部电台,连着和上级通讯的线路,每一伏电压都是经过精确计算的。”
他轻蔑地笑了一声。
“你这东西,连个正经的外壳都没有,天知道里面的线是怎么绕的。”
“万一接上去,一个电流不稳,把整个指挥部的供电系统搞短路了,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到时候,别说找人了,我们连求救信号都发不出去。”
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
指挥部里不少专家和领导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他们不懂姜晚怀里抱着的到底是什么,但他们懂电。
钱技术员说的风险,是确实存在的。
刚刚才缓和下去的气氛,瞬间又紧张起来。
李厂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狠狠地瞪了姜晚一眼,仿佛在说:你看,你就是在胡闹。
老王更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连忙附和道。
“是啊是啊,钱师傅说得对!这东西就是她瞎砸瞎拼的,危险得很!”
刘科长也摩拳擦掌,准备只要领导一声令下,就立刻把这个“危险品”给扔出去。
面对所有人的质疑和刁难,姜晚却异常平静。
她甚至没有看那个喋喋不休的钱技术员。
她的目光,落在了墙角一排备用电源设备上。
她的声音,冷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物理公式。
“直流12伏。”
“电流5安。”
“正负极误差不超过百分之三。”
“给我一个稳压接口。”
“我只要三分钟。”
一连串无比精准的专业参数,从她口中清晰地吐出。
没有丝毫的犹豫。
没有半点的含糊。
整个会议室,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刚刚还盛气凌人的钱技术员,脸上的讥讽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张了张嘴,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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