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我看到了!”
无线电里那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像是烧红的烙铁,瞬间烫穿了指挥部内凝固如冰的死寂。
那声音,与其说是喊叫,不如说是一声从绝望深渊里挣扎出来的、带着血腥味的呜咽。
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动作停滞,呼吸骤停,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姜晚的指尖无声地蜷起,冰凉的汗意从背心渗出。她死死盯着那台老旧的无线电,仿佛要用目光穿透那嘈杂的电流声。
“山坳下面有反光!”
“是他们的勘探设备!!”
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嘶哑破裂,却比任何洪钟大吕都更加震耳欲聋。
找到了!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无形的开关,瞬间引爆了整个指挥部。
“轰”的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情绪彻底炸开。
有人一拳砸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脸上却笑得涕泪横流。有人一把抱住身边的同事,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之前还因阻挠而面如死灰的站长老王,此刻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椅子上,嘴里颠三倒四地念叨着:“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
李厂长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无线电,仿佛要把那几句话嚼碎了吞进肚子里。他猛地转过身,看向姜晚,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重重地、笨拙地对着她鞠了一躬。
周军代表没有动。他只是站在原地,目光如炬,牢牢地锁在姜晚身上。那眼神里翻涌的情绪太过复杂,有震撼,有探究,甚至还有一丝……忌惮。他亲眼见证了这一切,从无懈可击的推演,到近乎神谕的细节吻合,再到此刻被证实的最终结果。
这已经超出了科学的范畴。
姜晚迎着他的目光,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松懈下来。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胸口因缺氧而产生的闷痛感这才消散。她没有理会周围的喧哗,只是垂下眼,看着自己操作台上那八个依旧在顽强闪烁的光点。
七个大的,一个小的。一个都不能少。
她的嘴角,终于向上牵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烟花骤然炸开,将每个人的胸腔都填满了滚烫的狂喜。
指挥部里,死寂被瞬间点燃。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找到了!”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雷鸣般的欢呼声轰然爆发。
压抑了太久的紧张与绝望,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激动的呐喊。
技术员们扔掉了手里的铅笔,工人们挥舞着手臂,几个情绪激动的老工程师甚至当场流下了眼泪,用粗糙的手背胡乱抹着。李厂长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他一把抓住身边周军代表的手臂,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 “周代表!听到了吗!听到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满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周军代表的身体也紧绷着,他反手握住李厂长的手,用力地回握了一下,那双始终锐利的眼睛里,此刻也翻涌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无线电里的声音再次传来,搜救队长的声音因为奔跑而剧烈喘息,却充满了无可辩驳的亢奋与震撼。
“报告指挥部!位置完全吻合!”电流声滋啦作响,却盖不住那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来的狂喜。
“与指挥部给出的坐标分毫不差!”
“我们找到了!我们找到他们了!”
这句确认,彻底夯实了这场近乎神迹的胜利。
指挥部里刚刚燃起的欢呼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的动作都僵在半空,脸上挂着没来得及收起的狂喜,目光齐刷刷地,不再是投向那台嘶吼的无线电,而是聚焦在了那个一直安静得过分的女孩身上。李厂长张着嘴,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风声,他看着姜晚,通红的眼眶里涌出的情绪已经不是感激,而是近乎于面对未知力量的战栗。站长老王扶着桌子,哆哆嗦嗦地想站起来,可两条腿软得跟面条一样,最终还是颓然坐了回去,只是嘴里反复念叨着:“神了……真是神了……”
姜晚没有看他们。
她的脑子里,智脑“星火”用毫无波澜的电子音播报着:“人体情绪波动分析:震惊91%,敬畏78%,恐惧32%。结论:宿主,你成功把牛顿的棺材板按死了。”姜晚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她抬起眼,正对上大步走来的周军代表。
人群无声地分开一条路。周军代表的军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重而规律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尖上。他停在姜晚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的惊涛骇浪已经尽数敛去,只剩下一种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郑重。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猛地并拢双脚,抬起手臂,对着姜晚,行了一个无比标准、无比郑重的军礼。
整个指挥部,死一般的寂静。
一个军人,一个代表,对一个“黑五类”的子女行礼。 这比刚才找到人,还要让这群七十年代的干部们感到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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