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月,红星机械厂进入了一种近乎疯狂的运转状态。
厂区里二十四小时灯火通明,机器的轰鸣声从未停歇。
尘封了几十年的三号仓库被彻底清空,沉重的铁门被乙炔焰切开,里面堆积如山的废旧设备,在姜晚眼里,全是闪闪发光的宝贝。
“那台报废的高压变压器,拆了,里面的硅钢片和铜线全部回收!”
“50年代的老式车床,精度不够,但底座扎实,改成天线基座!”
“那堆烂铁管,全部拉去做热镀锌处理,当支架用!”
一道道指令从姜晚口中发出,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工人们从最初的茫然,到中期的麻木,再到后来的狂热,只用了不到一个星期。
因为他们亲眼看到,那些被他们当成废铁垃圾的东西,在姜晚的指挥下,经过拆解、清洗、重组,变成了一件件崭新的、他们从未见过的古怪零件。
一根根直径超过一米的巨大天线,在厂区空地上拔地而起,用粗大的钢缆固定,直指苍穹。
天线的造型极其古怪,既不是锅状的抛物面,也不是传统的八木天线,而是一种由无数个小型金属单元构成的复杂阵列,排列方式毫无规律可言,看得人头皮发麻。
在国家力量毫无保留的支持下,无数资源如同百川归海,汇集于此。
特种钢材、高纯度铜锭、稀有金属粉末……一车一车地运进厂区,又被迅速消耗。
曾经对姜晚心存疑虑的老专家们,如今成了她最得力的臂助。
那位被更高维度场论折服的雷达专家王振国,现在是全厂最魔怔的人。
他彻底抛弃了自己几十年的权威和骄傲,每天拿着一个小本子,寸步不离地跟在姜晚身后。
“姜工,这个节点的相位补偿为什么是负值?这不符合费马原理啊!”
“姜工,这个滤波器的拓扑结构,我用傅里叶变换算了三天三夜,算不通啊!”
姜晚正拿着一把卡尺测量一个刚车出来的零件,头也不抬。
“王老,你的场论模型是三维的,我这个是五维的,你那个傅里叶变换,该升级了。”
“五……五维?”王振国浑身一哆嗦,手里的钢笔都差点掉地上。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被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遍。
他看姜晚的眼神,比看自家刚出生的孙子还亲,手里的小本子记得密密麻麻,生怕漏掉一个字。
他现在对姜晚的指令,只有一个态度:无法理解,但坚决执行。
“天网”工程的雏形,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在这片沉寂的土地上建立起来。
它不再是单一的雷达,而是一个由数十个节点组成的庞大阵列,以红星机械厂为中心,悄无声息地覆盖了最重要的几个工业与军事基地。
像一张无形的巨网,笼罩在共和国的上空。
……
与此同时,距离红星机械厂五公里外的一处山坡上。
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正举着一台德制望远镜,观察着厂区的方向。
他的名字叫戴维斯,表面身份是来华考察投资环境的港商陈先生,真实身份,则是M国中央情报局的资深特工。
望远镜的视野里,红星机械厂那几根拔地而起的巨大天线,让他心头狂跳。
太快了!
从他发出第一份关于“天才少女”和“神秘设备”的情报到现在,才过去多久?
对方竟然已经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这种建设速度,就算是在他们M国,动用国家级的资源,也绝不可能做到。
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那个被称为“天才少女”的姜晚,究竟是何方神圣?
戴维斯放下望远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不起眼的收音机,戴上耳机,开始调试频率。
很快,一阵微弱的、毫无规律的电流噪音传来。
这是他这一个月来,每天都能捕捉到的信号。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广播干扰。
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通讯方式,频率在不断跳变,加密方式闻所未闻。
他动用了最高级的解码设备,也只能得到一堆乱码。
但他能感觉到,这信号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他必须搞清楚!
……
“鱼儿好像有点着急了。”
红星机械厂,地下指挥中心。
这里原本是废弃的防空洞,现在被改造成了“天网”工程的神经中枢。
军代表老张,指着屏幕上一条不断跳动的波形图,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姜晚坐在控制台前,双手在键盘上敲击着,屏幕上瀑布般的数据流飞速闪过。
“急了才好,不急怎么会犯错。”
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个间谍的每一次侦察,每一次尝试破译他们的通讯,都在“星火”的监控之下。
对方自以为隐蔽的加密通讯,在“星火”面前,就像是没穿衣服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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