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中。】
【宿主,我必须提醒你,你正在尝试用石器时代的工具进行一场分子级别的精密手术。这种行为在我的数据库里,被定义为‘非理性蛮干’。】
姜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在我这里,这叫‘因地制宜’。”
她走到了那座土高炉前。
它与其说是一个“炉”,不如说是一个用耐火砖和黄泥胡乱堆砌起来的粗陋土墩,大约一人多高,外壁被烟火熏得漆黑,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这是废品站的老师傅们冬天时用来烤火、偶尔融化一些铝块铜块做点小东西的玩具。
而今晚,它将成为姜晚的祭坛。
很快,张大锤和刘小军都回来了。
张大锤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压得他腰都弯了下去,焦炭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刘小军则抱着几块锈迹斑斑的铁皮和一大捆干柴,跑得气喘吁吁。
“姜工,都……都拿来了。”
姜晚点了点头,没有一句废话。
“张师傅,把焦炭敲成拳头大小,我们要保证燃烧的空隙。”
“小军,把那块最大的铁皮给我,其他的,在炉子周围五十米设几个警戒哨,一有手电光或者脚步声,就敲铁皮示警。”
刘小军的脸瞬间白了。
“姜、姜工,这……这么严重?”
“比你想的更严重。”
姜晚的语气不带丝毫玩笑。
“去吧。”
刘小军抱着几块铁皮,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黑暗里,像一个去布雷的紧张士兵。
炉子前只剩下姜晚和张大锤。
姜晚开始亲自动手。
她没有找到合适的坩埚。
那是在实验室里,用来盛放金属熔液的特制陶瓷容器。
在这里,她只找到了一个被废弃的,足有脸盆那么大的铸铁锅,锅底厚得惊人。
她仔细检查着锅身,用手指一寸寸地抚摸,寻找可能存在的砂眼和裂纹。
幸运的是,它还算完整。
但这远远不够。
铸铁的熔点比她要提炼的钴低得多。
“张师傅,把那边的消防沙和黄泥和在一起,加水,搅匀。”
张大锤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照做。
很快,一捧黏糊糊的泥浆就准备好了。
姜晚抓起泥浆,开始均匀地涂抹在铸铁锅的内壁,一遍又一遍,足足涂了厚厚的一层。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原始的隔热涂层。
她的双手沾满了泥沙,指甲缝里全是污垢,在昏暗的火光下,那双手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
张大锤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喉咙有些发干。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
处理完“坩埚”,姜晚拿出了那包螺栓。
“张师傅,搭把手。”
她将一颗螺栓固定在铁砧上,递给张大锤一把沉重的大锤。
“把螺栓头砸下来。”
“啊?”
张大锤愣住了。
“这可是高强度螺栓,结实着呢。”
“我知道。”
姜晚拿起一把钢凿,对准了螺栓的根部。
“砸。”
她的声音只有一个字。
张大锤看着她不容置疑的眼神,深吸一口气,抡起了大锤。
“当!”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火星四溅。
钢凿被震得嗡嗡作响,姜晚的手臂一阵发麻。
螺栓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点。
刘小军在远处紧张地敲了一下铁皮,声音微弱,像是在询问。
姜晚没有理会。
“继续!”
“当!”
“当!”
“当!”
一下,又一下。
张大锤用上了全身的力气,额角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姜晚死死地扶着钢凿,虎口被震得生疼,但她的手,稳如磐石。
终于,在一声沉闷的断裂声中,那颗顽固的螺栓头,应声而断。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工作,重复而枯燥。
每一声敲击,都像是在敲打着他们紧绷的神经。
半个多小时后,所有的螺栓头都被分离下来,堆在那个特制的铸铁锅里,闪着幽暗的金属光泽。
一切准备就绪。
姜晚将一些干柴和浸了废机油的棉纱塞进炉底。
她划着了一根火柴。
微弱的火苗,在夜风中摇曳,映着她漆黑的瞳孔。
她将火柴扔进了炉膛。
呼——
火焰瞬间舔舐上来,一股黑烟升腾而起。
“张师傅,拉风箱!”
张大锤立刻跑到一个用几块木板和一张破帆布做成的简易风箱旁,奋力地拉动起来。
“呼嗒……呼嗒……”
风箱发出破锣般的喘息,将空气源源不断地送入炉膛。
火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凶猛。
炉膛里开始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火光从炉口喷薄而出,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橘红色。
夜的寒意被驱散。
取而代之的,是灼人的热浪。
姜晚的脸被烤得通红,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在下巴汇聚成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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