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系统。
这四个字,像四根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姜晚的大脑。
那不是比喻。
是一种真实刺骨的寒意,从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让她浑身的血都凉了半截。
她要被活体解剖。
从控制她思想、情感、记忆的源头开始。
要把她这个人,从里到外,像一本枯燥的教科书一样,一页页翻开,一行行研究。
那两个按着她的士兵显然没料到,一个看起来随时会断气的女人,身体里会突然爆发出这样一股力量。
姜晚的身体猛地一弓,后脑勺狠狠撞在金属床的边缘,发出一声沉闷的“咚”!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却也换来了一瞬间的清醒。
“哈……”
一声干哑的笑,从她喉咙里挤了出来,在这死寂的白色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按着她的士兵手上加了力,低声呵斥:“老实点!”
姜晚却像是没听见,她费力地转动眼珠,视线死死地盯在不远处的陆少校身上,那双失神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簇疯狂的、带着嘲弄的火苗。
“从神经系统开始?”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字字清晰,“陆少校,你这是……怕了?”
陆少校没有任何反应,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只是平静地观察着她,像在看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却仍在奋力挣扎的蝴蝶。
“怕我脑子里的东西,是你这辈子都研究不明白的?”姜晚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还是怕我这个‘小白鼠’,一不小心,就把你这耗子笼给拆了?”
旁边的研究员似乎有些紧张,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陆少校。
陆少校终于有了动作。
他抬起手,不是下令,而是对着空气,像是在对一个看不见的记录员口述。
“目标情绪激动,出现应激性反抗。肾上腺素水平预估上升百分之三百,心率一百四。”
他不是在跟她说话。
他是在记录数据。
这个认知,比“神经系统”四个字带来的恐惧更甚。那是种彻头彻尾的、将她完全非人化的漠视。
她的尊严,她的反抗,她的嘲讽,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串串值得记录的实验数据。
“少校,”研究员推了推眼镜,低声请示,“需要注射镇定剂吗?”
“不必。”陆少校终于将视线从姜晚身上移开,转向研究员,“原始的应激反应数据更有价值。把她带进去。”
“咔哒!”
冰冷的金属束缚带,终于扣住了她的手腕和脚踝。
金属床被推动,轮子在光滑的地面上滑行,发出细微而平稳的声响,朝着那扇标着“3”的金属门而去。
姜晚停止了挣扎。
她只是睁着眼,看着头顶那一片片拼接起来的、泛着冷光的金属天花板,看着那毫无温度的白光从她脸上流淌而过。
就在金属床即将进入实验室的瞬间,陆少校的声音再次从后方传来,平稳,清晰,不带一丝波澜。
“追加指令。”
“准备开颅。”
恐惧,在一瞬间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所取代。
一种混杂着荒谬、愤怒与一丝……病态好奇的情绪。
她是一个工程师,一个以拆解和理解精密仪器为毕生追求的工程师。而现在,她自己成了那个即将被拆解的仪器。
而他们,要从最核心的处理器——她的大脑和神经系统开始。
束缚带被“咔哒”一声扣紧,冰冷的皮革紧紧贴着她的手腕和脚踝,将她牢牢固定在这张金属床上。她最后一点挣扎的力气也被彻底剥夺。
那个被称为“陆少校”的男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个审视作品的雕塑家。他的存在本身,就比周围惨白的光线和浓重的消毒水味,更能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推着床,轮子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轻微而规律的滑行声。
走廊似乎没有尽头。
一扇扇厚重的金属门从两旁掠过,每一扇都一模一样,冰冷,绝情。
她被推进了那扇标着“3”的金属门。
光线骤然变得更加刺眼,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
【星火,我们完了。】
姜晚在心里发出一声叹息,意识沉入一片冰冷的黑暗。这一次,大概是真的到头了。
【未必。】
智脑的声音在脑中响起,一如既往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不合时宜的兴奋。
【宿主,从能量反应和建筑材料分析,这里的科技水平,至少领先当前时代五十年。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有趣?
姜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我的脑袋马上就要被人当西瓜切了,你管这叫有趣?】
【严谨一点,宿主。】星火的声音没有半点波澜,【从生物学的角度,你的头颅与西瓜在物理结构上有部分相似。但从工程学角度,这更像是一次顶级的逆向工程拆解。而我们,就是那个等待被破解的黑箱。】
姜晚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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