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与温暖,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触在肌肤上交战。坠星湖的湖水并非凡水,那刺骨的寒意直透骨髓,与寂灭封印的阴寒内外交攻,几乎要将我的血液冻结。然而,无数细碎温润的星辉光点,又如同无数双温柔的手,执着地渗入毛孔,试图驱散那份深入灵魂的冰冷。
下沉,不断地下沉。
光线被墨蓝色的湖水层层过滤,最终只剩下那些自身发光的星辉光点,如同夏夜流萤,在我周围盘旋、飞舞,照亮这幽深静谧的水下世界。水压越来越大,耳中嗡鸣,胸口发闷,若非这些星辉光点似乎在维持着我基本的生机,恐怕早已窒息。
那股自湖底传来的牵引力温和却不容抗拒,如同命运的纺线,牵引着我这枚飘摇的落叶,去向既定的终点。
不知过了多久,脚下终于触碰到了实地。柔软,带着些许弹性,仿佛踩在铺满了某种水藻的绒毯上。周围的光线骤然亮了起来。
我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巨大的、由某种半透明的乳白色玉石构筑的环形平台之上。平台悬浮在无尽的湖水之中,四周是流转的墨蓝与璀璨的星辉。平台中央,矗立着一尊非金非玉、通体流淌着柔和星光的女子雕像。
那雕像的容貌模糊不清,仿佛笼罩在一层永恒的光晕里,但她张开双臂的姿态,却蕴含着一种拥抱星辰、悲悯万物的神韵。仅仅是注视着它,我心口那被封印的星核便传来前所未有的、近乎虔诚的共鸣与悸动!连那盏心灯,都仿佛受到了感召,光芒变得纯净而悠远。
这里……就是坠星湖的核心?这雕像,难道是……
未及细想,一个空灵、古老,仿佛由无数星辰低语汇聚而成的声音,直接在我意识深处响起:
“承载星核的后来者……你终于来了……”
是那尊雕像在说话?!
“我乃此地守护灵,‘星陨之忆’的看护者。”那声音继续道,不带丝毫情感,只有历经无尽岁月的沧桑,“你能至此,证明‘源初’的呼唤仍未湮灭,亦证明……‘墟’的侵蚀已迫在眉睫。”
“源初……究竟是什么?‘墟’又为何执着于我?”我急忙在心中发问。
“源初,是万物之始,亦是规则之基。星辰之力,不过是其表象之一。”守护灵的声音如同流淌的星河,“而你,身负的星核,其本质……便是一缕极其微弱的、被稀释了亿万倍的‘源初之光’。”
源初之光?!我体内的星核,竟然是……?
“正因如此,你才能引动星辰,净化污秽,亦因此……你成为了‘墟’最完美的‘容器’。”守护灵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凝重,“‘墟’,并非简单的毁灭意志。它是‘源初’对立面的具象化,是秩序的崩坏,是存在的虚无。它渴望吞噬你这缕‘源初之光’,并非为了拥有,而是为了……‘归一’,为了抹去一切‘差异’与‘存在’的痕迹,让一切重归死寂的‘太一’。”
归一……抹去存在……我听得心神俱震!这远比单纯的毁灭更加恐怖!
“那前辈,我该如何做?如何才能摆脱‘容器’的命运?如何才能对抗‘墟’?”我急切地追问。
“摆脱?对抗?”守护灵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叹息,“你即是‘因’,亦是‘果’。你的存在本身,便是这场博弈的中心。封印只能暂缓,无法根除。欲掌握自身命运,唯有……直面‘源初’,理解‘源初’,直至……成为‘源初’。”
直面?理解?成为?这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
“此地,便是远古之时,一块蕴含‘源初’印记的星骸坠落之所。这尊雕像,凝聚了那位最初陨落于此的星灵残存的意志与记忆。她,或许是你的契机。”守护灵的声音指引着我,“触碰她,感受她,或许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触碰雕像?
我看着那尊流淌着星光、散发着悲悯与神圣气息的女子雕像,心中充满了敬畏与迟疑。那里面的记忆和意志,是我能承受的吗?
然而,想到岸上可能正在发生的战斗,想到被擒的林逸,想到虎视眈眈的萧烬,想到那无处不在的“墟”之威胁……我没有退路。
我深吸一口气(尽管在水中这动作毫无意义),拖着依旧疼痛的脚踝,一步步走向平台中央的雕像。
越是靠近,那股源自同根的共鸣感就越发强烈。心灯自主地明亮起来,那粒白金微粒也兴奋地跃动。寂灭封印依旧如同沉重的枷锁,但在周围浩瀚星辉与雕像散发出的同源气息冲刷下,那冰冷的禁锢感,似乎……真的在一点点松动?
终于,我站到了雕像面前。抬起手,指尖微微颤抖着,缓缓触向那星光流淌的基座。
就在指尖与雕像接触的刹那——
“轰!!!”
并非巨响,而是意识层面的海啸!
无数庞大、混乱、却又带着某种古老秩序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银河,瞬间冲入我的识海!不再是之前那些属于我个人前世的记忆碎片,而是更加古老、更加浩瀚的……属于星辰诞生、演化、寂灭的宇宙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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