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火之种”星辰的体积并不庞大,甚至可以说有些残损娇小,但其散发出的那股历经万劫而不灭的古老、坚韧意蕴,却让任何踏足其上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心生肃穆。星辰表面没有大气,只有一层由阵法维持的、稀薄的生命屏障。巨大的裂痕如同星球表面的伤疤,深不见底,隐约可见内部有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能量在缓缓流淌,那是星辰最后的核心余烬,也是支撑此地存在的根基。
在磐石长老的引领下,众人降落在一处相对平坦、由暗红色岩石构筑的巨大平台之上。平台边缘,便是通往星辰内部的、如同巨兽开口般的深邃裂谷。平台中央,矗立着一座风格粗犷、与岩石浑然一体的殿堂,殿门上方,铭刻着两个苍劲古朴、仿佛以星辰为笔勾勒出的大字——薪火。
这里,便是星火同盟的核心议事之地,薪火殿堂。
殿门前,已有两人等候。
左边一人,身形高瘦,穿着一袭仿佛由流风与星光织就的淡青色长袍,面容模糊,仿佛笼罩在一层不断变幻的薄雾之后,唯有一双眼睛清澈明亮,仿佛能洞穿虚妄,看透人心。他站在那里,气息几乎与周围的空间融为一体,若不刻意感知,极易被忽略。此人便是负责情报与联络的“风语者”。
右边一人,则是一位身着朴素麻衣、须发皆白、面容慈和的老者。他手中拄着一根看似普通的木杖,眼神温润,仿佛一位邻家老翁,但当他目光投来时,却给人一种仿佛被温和阳光与深邃星空同时注视的感觉,智慧与沧桑并存。他便是星火同盟的智者,“明心”先生。
两人的目光,在苏珩踏上平台的瞬间,便齐齐落在了他的身上。
风语者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惊异,他发现自己那足以窥探化神修士根底的神通,在触及苏珩周身时,竟如同泥牛入海,被一种无形而奇特的场域悄然化解、偏转,只能感知到一片深邃的混沌与……无数细微的、不断生灭的“可能性”?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而明心先生,则是目光微凝,随即露出一丝了然与更深的期待。他看到的,并非苏珩表面的修为,而是那潜藏于血脉、铭刻于神魂深处的“太初”道韵,那枚如同定海神针般稳固生机、又似蕴含着无限变量的“星辰道种”,以及那一丝若有若无、却仿佛能撬动法则的“干涉”之力。更让他心中震动的,是苏珩怀中那枚戒指内,传来的与“归墟之核”同源、却又更加古老苍茫的“鸿蒙”气息!
此子身上,汇聚的因果与变数,简直骇人听闻!
“苏小友,老朽明心,这位是风语者。欢迎来到薪火之种。”明心先生率先开口,声音温和,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苏珩上前,不卑不亢地行礼:“晚辈苏珩,见过明心先生,风语者前辈。”
“哈哈,小友不必多礼!”磐石长老爽朗一笑,“你可是我们的大恩人,更是我们期盼已久的‘变数’!快,殿内叙话!”
众人步入薪火殿堂。殿内空间开阔,陈设简朴,唯有穹顶之上,镶嵌着无数散发着微光的奇异晶石,构成了浩瀚的星图,与殿外真实的星空隐隐呼应。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石质圆桌,周围摆放着石凳,象征着同盟内平等议事的理念。
分宾主落座后,炎煌简要地将遭遇巡天司以及苏珩出手相救的经过汇报了一遍。当听到苏珩轻描淡写间干扰大阵、点碎化神剑光、一拳逼退巡天司头领时,即便是早已有所猜测的明心先生与风语者,眼中也不由得再次闪过惊色。
“苏小友神通惊人,更难得的是身负对抗圣庭秩序的根本之力,实乃我同盟之幸!”明心先生抚须赞叹,语气诚挚。
苏珩微微摇头:“前辈过誉,晚辈不过是机缘巧合,略有所得。比起诸位在此坚守漫长岁月,晚辈所为微不足道。”
他话锋一转,直接切入主题:“晚辈此次前来,一是护送炎煌道友等人,二也是想向诸位前辈请教。关于圣庭,关于归墟,关于这笼罩诸天的‘天命枷锁’,不知同盟如今有何发现?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谈及正事,殿内气氛顿时严肃起来。
明心先生与风语者对视一眼,由明心先生缓缓开口:“小友快人快语,那老朽便直言不讳。经过我等多年探寻与古老典籍佐证,基本可以确定,圣庭所推行之秩序,其核心在于‘定义’与‘常量’。他们以无上伟力,将宇宙运行的底层法则强行‘定义’为趋向绝对静止与熵增的冰冷模型,并将一切生灵、文明的情感、奇迹、变数,都视为破坏模型的‘错误数据’,必须予以清除或格式化。”
“而他们掌控的‘寂灭’之力,便是执行这一定义的终极武器,是扭曲了真正‘归墟’本意的产物。”风语者接口道,他的声音如同微风拂过殿堂,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真正的归墟,应是宇宙循环的‘重置’与‘回归’之力,蕴含着毁灭,更孕育着新生,是‘太初’的另一种表现形式。而非圣庭手中那充满压抑与终结意味的‘伪寂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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