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毒”计划如同投入静默深水的一颗炸弹,引信已经点燃,只待那惊天动地的爆响。然而,在爆炸发生之前,心田内部,却迎来了一场无声的、却同样震撼的冲击。
就在赵明监控到“灵愈空间”已启动基于假数据的培育项目后不久,秦女士在一个清晨,将一份辞呈,放在了临时作为指挥中心的会议室桌上。
辞呈打印在素白的纸上,字迹是秦女士一贯的工整沉稳,理由一栏只简单地写着“个人原因,需长期休养”。
这个消息,比任何来自外部的打击都更让留守的团队成员感到错愕和难以置信。
“秦姨?!您……您这是什么意思?!”赵明第一个跳了起来,眼睛瞪得滚圆,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在他心里,秦女士和周阿姨就像心田的定海神针,尤其是在苏晚晴和迟屿不在的这段艰难时期。
陈明也愣住了,推了推眼镜,看着那份辞呈,又看向面色平静的秦女士,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林小满更是直接红了眼眶,跑过去拉住秦女士的手,声音带着哭腔:“秦姨,您不要我们了吗?是不是……是不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还是您太累了?您别走……”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周阿姨,也停下了手中擦拭桌子的动作,抬起头,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看向多年的老搭档,眉头深深蹙起。
会议室里,只剩下林小满低低的啜泣声和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秦女士轻轻拍了拍林小满的手背,目光扫过眼前这几张年轻而布满疲惫焦虑的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与复杂。她深吸一口气,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转圜的决绝:
“和大家没有关系,是我个人的决定。”她顿了顿,避开众人追问的目光,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年纪大了,精力不济,这段时间……确实感到力不从心。继续留在这里,恐怕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了你们的拖累。”
“怎么会是拖累!”赵明急切地反驳,“秦姨,您是我们的主心骨啊!现在正是最需要您的时候!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张弛的事?还是因为最近的资金压力?您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秦女士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而淡然的笑意:“明仔,别猜了。原因我已经写在辞呈上。手续我会尽快和周姐交接清楚。”她看向周阿姨,微微颔首。
周阿姨与她对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只是眼神更加深邃。
“秦姨!”林小满死死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您别走……求您了……苏姐和迟哥不在,您再走了,我们……我们怎么办啊……”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被遗弃的恐慌和无助。
秦女士看着林小满泪眼婆娑的样子,眼中终究是泛起了一丝波澜,但她很快压了下去,轻轻却坚定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小满,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总是依赖别人。陈明,赵明,你们也是。心田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业,未来的路,总要你们自己走下去。”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一直沉默着、通过投影存在的迟屿(意识体)影像上,微微欠身,“迟屿,抱歉,在这个时候提出离开。后续的事情,我会交接好。”
迟屿(意识体)的影像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过了好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听不出喜怒:“秦姨,您确定考虑清楚了?”
“是的,考虑清楚了。”秦女士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好。”迟屿(意识体)只回了这一个字,便不再多说。
秦女士再次对众人点了点头,转身,步履平稳地走出了会议室,没有回头。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她离去的背影。
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林小满终于忍不住,伏在桌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赵明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来回踱步,嘴里不住地念叨:“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陈明颓然坐回椅子上,看着那份辞呈,眼神空洞。周阿姨默默拿起抹布,继续擦拭着已经光可鉴人的桌面,只是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重了许多。
秦女士的突然离开,带来的不仅仅是失去一位核心管理者的实务损失,更是一种精神上的沉重打击。在团队最艰难、最需要团结的时刻,一位被视为支柱的长辈却选择了抽身离去,这种背叛感和无力感,几乎击穿了众人好不容易重新凝聚起来的心理防线。
“是因为我们太没用了吗?”林小满抬起泪眼,茫然地问,“所以秦姨对我们失望了,才要离开?”
“不会的!”赵明猛地停下脚步,语气激动,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秦姨不是那样的人!她一定……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陈明推了推眼镜,声音沙哑:“无论是什么原因,她的离开已成事实。我们现在……必须靠自己了。”
一直沉默的迟屿(意识体)影像,此刻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冷静,甚至有些冷酷:“收起你们的眼泪和猜疑。秦女士的选择,是她个人的权利。现在不是哀悼离去者的时候,‘投毒’计划的关键时刻即将到来,‘溯源’计划也需要全力推进。我们没有时间沉浸在情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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