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薄雾洒在青石板上,沈清辞踏着露水走进城东最大的绸缎庄锦绣阁。铺面刚开,伙计们正在卸下门板,见到她来都恭敬地行礼。
大小姐安。
沈清辞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店内陈列的布匹。与前世的记忆如出一辙,这些花色陈旧、质地普通的绸缎,在日益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正逐渐失去优势。
把近三年的账册都搬来。她吩咐掌柜。
年过五旬的周掌柜面露难色:大小姐,这些账目繁杂,怕是会污了您的眼...
无妨。沈清辞径自走向内间,我既然接手了这铺子,总要弄个明白。
两个时辰后,她合上最后一本账册,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果然如她所料,铺子的利润连年下滑,若不是靠着镇国公府的名头撑着,怕是早就支撑不住了。
周掌柜,她抬眼看向候在一旁的老者,这些料子,多久没换新花样了?
周掌柜擦擦额角的汗:回大小姐,这些都是京城时兴的...
时兴?沈清辞拿起一匹暗红色织锦,这花色是三年前太后寿辰时流行的,现在早过时了。
她起身走到货架前,一匹匹看过去:这匹云纹太密,显得厚重;这匹颜色太艳,失了雅致;这匹...
每指出一处,周掌柜的脸色就白一分。他原以为这位深闺大小姐不过是来走个过场,没想到句句切中要害。
去把织工们都叫来。沈清辞忽然道。
后院工坊里,十余位织工忐忑不安地站着。沈清辞细细查看他们正在织造的料子,在一台织机前停下。
这是谁织的?
一个瘦弱的少年怯生生抬头:是、是小的。
沈清辞仔细端详着布料上若隐若现的竹叶纹:这花纹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是...少年声音发颤,小的该死,不该擅自改动花样...
改得好。沈清辞转头对周掌柜道,从今日起,他的工钱翻倍。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走到院中:诸位都是老师傅了,应当明白,绸缎生意不能总吃老本。从今天起,谁能织出新奇花样,一经采用,赏银十两。
织工们面面相觑,随即露出兴奋的神色。
回到前厅,沈清辞铺开纸笔,寥寥数笔勾勒出一幅缠枝莲纹样:先按这个花样织十匹,用深浅不同的蓝色。
周掌柜凑近细看,不禁赞叹:这花纹雅致又不失新意,大小姐好画工!
还有,沈清辞又取出一张纸,这是我设计的会员章程。凡在铺子消费满百两的客人,发给银卡,可享受优先选货、定期新品预览的待遇;满五百两的发金卡,除上述优待外,每年赠送两匹特供绸缎。
这...周掌柜迟疑道,会不会太让利了?
眼光要放长远。沈清辞淡淡道,留住一个老主顾,比开发十个新客更划算。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喧哗。知书匆匆进来禀报:小姐,靖王府来人了,说要采购一批绸缎。
沈清辞眸光微冷:就说今日盘点,不接待客人。
可是...知书压低声音,来的是靖王府的大管家,说是要给未来侧妃置办嫁衣料子。
沈清辞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前世这个时候,萧煜确实纳了兵部侍郎的庶女为侧妃,没想到这一世依然如此。
让他明日再来。
打发走靖王府的人,沈清辞信步走上二楼雅间。这里视野极好,可以望见整条街的景致。忽然,她注意到对面茶楼二楼的窗边坐着个熟悉的身影。
夜君离独自品茶,目光似乎也正望向这边。
沈清辞心中微动,吩咐知书:去请王爷过来一叙。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夜君离便出现在锦绣阁门前。他今日穿着常服,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威严,却依旧让人不敢直视。
王爷肯赏光,真是蓬荜生辉。沈清辞迎上前。
夜君离扫视店内:没想到沈小姐对经商也有兴趣。
不过是尽些本分。沈清辞引他上楼,王爷觉得这铺子如何?
位置不错,陈设旧了些。
沈清辞点头:正要重新布置。王爷见多识广,可否指点一二?
夜君离在雅间坐下,目光落在她方才画的几幅花样上:这些是你画的?
随手涂鸦罢了。
夜君离拿起其中一幅墨竹图:这个不错。若是用暗纹织法,在月光下该别有韵味。
沈清辞微微一愣。她没想到这位杀伐决断的摄政王,竟对织造也有研究。
王爷好眼光。
北戎使者下月入京。夜君离忽然道,他们最喜欢这类风雅的物事。
沈清辞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多谢王爷提点。
不必谢我。夜君离起身走到窗边,你既然要下这盘棋,总要多些筹码。
他离开后,沈清辞独自在雅间坐了许久。窗外人流如织,叫卖声不绝于耳,可她心中却异常清明。
周掌柜,她下楼吩咐,把对面那间空铺子也盘下来。
大小姐,这...
我要开一间成衣铺。沈清辞目光坚定,不仅要卖料子,更要卖成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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