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瑶跟着穆景渊穿过回廊,越往里走,越觉得这庄子别有洞天。奇怪的是,一路行来,竟不见一个仆人身影。
一道不起眼的竹篱门,将庄子分割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篱笆门内,亭台楼阁精致典雅,一派文人雅士的居所气象;篱笆门外,却是阡陌纵横,俨然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农庄。
行走间,林兮瑶见到一片刚开垦过的土地,约莫两个足球场大小,四周已经扎起了高高的防风篱笆。一条人工开凿的水渠蜿蜒流过,水面还冒着丝丝热气。
她惊讶道:这就是你们亲自开垦的田地吗?
穆景渊指着田地道:这块种的是小白菜,那儿种着韭菜和小葱,还有萝卜、菠菜、油菜......老师还想种点大豆来着,可惜没地方了。
穆景渊如数家珍,林兮瑶却听得暗自咂舌。这哪是正经种地,分明是随心所欲地玩耍——小白菜和菠菜根本不是一个时令的作物,也就是仗着有温泉暖棚才能这么任性。要是让家里祖父知道他们这样糟蹋种子,怕是要心疼得睡不着觉。
林兮瑶顺着话头道:大豆?那其实可以套种。
什么套种?穆景渊一脸茫然。
林兮瑶顺着田埂缓步而行,手指轻点着两旁的作物:所谓套种,就是把大豆和其他作物间隔着种。她停在那片芋头田边,比如这里,可以在芋头垄间种上大豆。芋头叶子大,喜阴凉,大豆植株正好能帮忙遮阳。
她回身俏笑,继续道:大豆的根上会结出小瘤子,里面其实就是它凝结的营养,就像给土地施肥一般。而且大豆茂密的枝叶能抑制杂草,落叶还能肥田。
穆景渊听得入神:难怪《齐民要术》说豆地后种粟,其收倍,原来是这个道理。
正是。林兮瑶点头,顺手拂开挡路的枝条,这样套种,一块地能收两样作物,来年换种别的,不仅不会让地力流失,反而会更足。”
......
另一边,柳南风与崔霖站在水渠旁低声交谈。
老师,我这外甥女怎么样?柳南风问道。
崔霖望着远处正与穆景渊讨论农事的林兮瑶,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是个胆大的,心也大。明明被你们戏弄了,表面装得羞愧难当,眼神却毫不露怯。现在对着农事又侃侃而谈,毫无芥蒂。难怪你常作弄她?”
老师这可冤枉弟子了!柳南风连连摆手。
你曾说这丫头见官不拜,遇贵不卑,我原不信一个农女能有这般气度,想着定是无知才会无畏。但她并非不知,而是不惧,倒是难得。崔霖望着远处正与穆景渊讨论农事的林兮瑶,眼中精光闪烁。
柳南风正色道:她颖悟而不自藏,慧极而不自知,如三岁小儿抱金过市。长此以往恐生祸端,还望老师指点。
崔霖凝视着林兮瑶被阳光拉长的身影,忽然笑道:南风啊,你可见过野生的洛仙花?越是贫瘠的岩缝,开得越是灼灼其华。
“老师,她还是个孩子!”柳南风郑重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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