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纸张泛黄、散发着淡淡墨香与陈旧气息的《大宁风物志·京畿果蔬录》,此刻在林晚昭眼中,简直比刚出炉的、淋着蜜糖的金丝酥还要诱人!
她几乎是扑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翻动着脆弱的书页,眼睛像最精密的扫描仪,贪婪地捕捉着上面每一个可能带来希望的字眼。
“找到了!”她猛地用手指点住一页,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赵叔!小桃!你们快来看!这里记载着,京西五十里外的落霞山南麓,有几个散落的村子,世代种一种叫‘皱皮酸柑’的果子!书上说其‘味极酸涩,熟后果皮微皱,香气却烈’,这不正是咱们要找的吗?!”
赵有田和小桃连忙凑过去看,虽然识字不多,但“落霞山”、“酸柑”几个字还是认得的。
“落霞山……是有这么个地方!”赵有田拧着眉头回忆,“老汉我年轻时跑山货好像路过那儿,确实有些野柑子树,没想到还有专门种的?这书上连哪年哪月谁家种的都记了?”他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小字和偶尔出现的人名、年份,觉得这侯爷给的书真是神了!
“还有这里!”林晚昭又飞快地翻到另一页,“北边清河镇附近,有个姓吴的老花农,有个不大的花圃,专门侍弄晚桂!书上说他家的桂花‘花期较常桂晚十余日,香气沉郁持久’!晚十余日!现在去,说不定还能赶上最后一波!”
希望的火苗再次熊熊燃烧起来,而且这次有了明确的方向!
“狗蛋!”林晚昭扬声喊道。
“哎!东家!我在!”狗蛋一直守在门口,闻声立刻窜了进来。
“给你个要紧差事!”林晚昭神色严肃,“你立刻骑上最快的骡子,带上干粮和钱,按照这书上说的路线,去落霞山南麓找‘皱皮酸柑’,再去清河镇找那位吴老花农问晚桂!无论如何,都要亲眼看到东西,问问价,若是合适,先定下一些!快去快回!”
“保证完成任务!”狗蛋接过林晚昭匆匆抄写的地址和注意事项,像接了军令状,扭头就冲了出去。
送来的希望需要时间去兑现,而眼前的样品筛选和工艺标准化却刻不容缓。
林晚昭深吸一口气,将《果蔬录》郑重地交给小桃保管:“收好它,这可是咱们的‘寻宝图’。”然后,她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区区五十罐候选样品和院子里堆放的、从各处搜罗来的品相不一的原材料。
她知道,光有顶级原料不够,必须有稳定、可重复的顶级工艺,才能实现侯爷所说的“产出之稳、数量之足、来源之清”。
“王婶,刘大娘,张师傅,李师傅,大家都过来!”林晚昭将核心成员再次召集到小屋,指着那些样品和原材料,“狗蛋已经去找新的货源了,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咱们现在,必须用现有的这些‘残兵败将’,练出咱们‘云深处’的‘铁血工艺’!”
她拿起一个从村民手里收来的、表皮有些磕碰的酸柑子:“你们看,这样的果子,咱们以前可能觉得削掉坏的部分就能用。但现在,不行!”她手起刀落,直接将那个果子扔进了旁边的废料筐,“贡品,要的是完美无瑕。从原料筛选这第一关,就必须卡死!但凡有虫眼、霉斑、磕碰、色泽不均的,一律淘汰!宁愿浪费,也绝不能将就!”
王婶看得眼角直抽抽,那可都是铜钱啊!但她张了张嘴,没敢反驳。东家说得对,这是要进宫的。
“第二步,清洗。”林晚昭拿起一个木盆,“以前咱们可能就是河里涮涮。现在,必须用流动的温泉水!水里还得加入少量细盐,浸泡一刻钟,才能有效去除残留的污物和……嗯……看不见的小虫子。”她差点说出“农药残留”,赶紧改口。
“第三步,处理。”她演示着,“去皮、去核、分瓣,每一道工序都必须由专人负责,手下要干净利落,不能把果肉捣得稀烂,影响口感。剥下来的皮也别扔,洗净晾干,以后说不定还能做陈皮或者调香料。”
接着,她走到了最关键也最难以量化的熬煮环节。灶台上,一口大锅里正熬着试验用的糖浆。
“火候,是果酱和蜜饯的灵魂!”林晚昭盯着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琥珀色液体,“以前咱们说‘大火烧开’、‘小火慢熬’,全凭老师傅的经验。从今天起,咱们要把这‘经验’变成‘规矩’!”
她让小桃拿出新买来的药秤和那个昂贵的、刻着精细刻度的铜制“火候尺”(一种简单的古代温度计,通过观察插入糖浆中的铜尺上特定合金珠的熔化来判断温度范围)。
“看好了!”林晚昭亲自操作,“以后熬制柑橘酱,糖和果肉的比例,必须严格按一斤果肉配六两糖来称!一钱都不能差!下锅时,灶膛里一次添入三块标准大小的干柴,烧至糖浆大滚,这时用火候尺测量,当第三颗铜珠熔化时,立刻撤掉两块柴,只留一块文火慢熬!同时,搅拌必须朝一个方向,每分钟不多不少正好搅拌三十圈!持续两刻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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