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弥漫的焦臭与那股若有若无的苦杏仁金属锈味,如同冰冷的蛇,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林岚的命令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护卫们迅速后撤,封锁洞口,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洞外每一块风蚀岩的阴影。胡老三带着两个老卒,如同猎犬般伏低身体,在洞口下风处仔细搜寻,指尖拂过每一寸砂砾和碎石。
林岚已退到洞口通风处,在孙济仁的协助下,迅速搭建起一个临时的检验台——一块铺开的油布,上面摆放着琉璃瓶、瓷碟、清水、以及几个装着不同颜色粉末的小瓷瓶(验毒七宝散)。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装有暗银色腐蚀残留物和晶亮颗粒的琉璃瓶,用特制的骨柄小银勺挑出微量,置于洁白的瓷碟中。
火把的光线下,那些晶亮的颗粒如同细碎的、被污染的冰晶。林岚屏住呼吸,先滴入一滴清水,颗粒微微溶解,液体呈现浑浊的淡黄色。她又取出一根银针,轻轻探入液体,针尖迅速蒙上一层黯淡的灰黑色。
“银针变黑…确含剧毒硫化物。”林岚低语,眼神凝重。她接着取出一小撮白色的“验毒七宝散”粉末(主要含醋酸铅、皂甙等),撒在另一部分残留物上。粉末与残留物接触,立刻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并迅速转变为一种刺目的翠绿色!
“遇铅皂呈翠绿…这是…砷化物!高纯度的砒霜精炼物,混合了某种硫化物!”孙济仁失声惊呼,苍老的脸上满是骇然,“如此剧烈的腐蚀性…这绝非寻常砒霜!”
“不止。”林岚的声音冰冷,她又将目光投向那些晶亮的颗粒,“这些颗粒…在毒物中显得格格不入。它们并非反应生成物,更像是…载体,或者…被毒物污染了的东西。”她拿起放大镜,凑近瓷碟,仔细观察着未被完全溶解的颗粒,“形态…浑圆…光泽…银灰…”
就在这时,洞口警戒的护卫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厉喝:“什么人?!出来!”
“别…别放箭!是我!萨保!粟特萨保!”
一个带着浓重粟特口音、充满了惊恐和疲惫的声音,从一块巨大的风蚀蘑菇岩后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连滚带爬地扑了出来,狼狈不堪地摔倒在沙地上。
火把的光芒照亮了来人。正是卷五、卷六中曾与沈林打过交道的胡商萨保!只是此刻的他,早已没了往日的精明圆滑,形容枯槁,脸色蜡黄,身上的粟特锦袍沾满了沙尘油污,多处撕裂,一只眼睛乌青肿胀,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他惊恐地望着洞内那具焦尸的方向,又飞快地扫视着沈砚和林岚,如同惊弓之鸟。
“萨保?!”沈砚眼神一凝,长剑并未归鞘,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他,“你为何在此?怎会如此狼狈?”
萨保连滚带爬地扑到沈砚马前,几乎是抱住了他的马腿,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沈…沈大人!林…林司正!救命!救命啊!他们…他们要杀我灭口!我…我是来报信的!我知道…我知道是谁干的!知道他们在找什么!”
林岚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她暂时放下手中的检验,走到沈砚身侧,清冷的眸子审视着萨保的伤势和惊恐状态:“萨保,冷静!说清楚,谁要杀你?你为何知道这洞里的劫案?还有,”她的目光如电,直刺萨保眼底,“你在敦煌暗示的‘黑风堡’,到底在何处?”
萨保被林岚的目光刺得一哆嗦,下意识地看向洞内那具焦尸,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是…是‘沙狐’!归藏在西域的‘摇光星’手下头号爪牙!心狠手辣!他…他们不光抢了康萨保的火油精和冰玉髓…连…连我的货也抢了!一支驼队,整整十五个人!全…全死了!就…就像里面那个一样!烧成了炭!” 他指着洞穴,涕泪横流。
沈砚俯视着他,声音低沉,带着强大的压迫感:“你的货?什么货值得归藏下如此毒手?还有,你上次说他们在找‘天外之物’,‘星辰沙’和‘银灰金’,到底指什么?说!”
“是…是‘星辰沙’!还有…还有一批‘金’!”萨保咽了口唾沫,恐惧地看了看四周,仿佛黑暗中随时会扑出索命的恶鬼,“‘星辰沙’…就是高将军急报里说的那种陨铁粉末!我…我这次运的,是纯度极高的‘星辰沙’精矿!是…是从一个叫‘星陨谷’的鬼地方弄来的!他们说…说这东西是引子!是钥匙!”
“钥匙?什么钥匙?”林岚追问,同时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另一个词,“‘金’?你指的‘银灰金’?”
萨保用力点头,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对!‘银灰金’!那根本不是什么金子!是…是一种邪门的金属!灰扑扑的,像银子,但比银子轻得多!可…可它硬得吓人!火烧不化!刀砍不动!连王水都蚀不穿!” 他描述的特性,让林岚心头猛地一震,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自己放在检验台上的琉璃瓶——那里面晶亮的颗粒,在火把下正泛着银灰色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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