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躲开关美玲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视线，嘴唇翕动，声音细若蚊蚋：“妈，你说什么呢……他就是我一个同学，我们在讨论学习上的事。”
这句苍白无力的辩解，在关美玲听来无异于火上浇油。
她脸上的最后一丝伪装被撕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封般的冷漠与失望。
她没有提高音量，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云曦的心里。
“学习？”关美玲冷笑一声，环抱着双臂，踱步到云曦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自己的女儿，“云曦，你是我关美玲的女儿，从小到大，你哪一点心思能瞒得过我？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穷乡僻壤冒出来的穷小子，你学会撒谎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魂不守舍，患得患失，哪里还有半点云家大小姐该有的仪态！”
“我没有！”云曦的脸颊涨得通红，一半是羞，一半是愤。
母亲的话语像最锋利的刀，不仅割开了她的秘密，更是在践踏她的自尊和她心中那份纯真的感情。
“你没有什么？”关美玲步步紧逼，声音陡然拔高，“我派人查过了，那个叫林远航的，父母双亡，靠着一点微薄的抚恤金和奖学金过活！这种人，他接近你图的是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他拿什么给你未来？靠他那点可笑的成绩，还是靠他那张还算能看的脸？”
“他不是那样的人！”云曦终于忍不住，含着泪水大声反驳，“他靠的是他自己！他很努力，他很好！你根本不了解他，凭什么这么说他！”
“我不需要了解一只妄图攀上枝头的蚂蚁！”关美玲的言辞愈发刻薄，“我只知道，他会毁了你的前程，会让我们云家成为整个京都的笑柄！我告诉你，云曦，从今天起，我不准你再和他有任何联系！手机、微信，全部拉黑！如果让我发现你再偷偷见他，我会让他在这座城市里彻底消失，你信不信？”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让云曦浑身冰冷。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母亲，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容置喙的专断和冷酷，那份曾经让她倍感温暖的母爱，此刻却变成了束缚她、刺痛她的枷锁。
羞愤、委屈、失望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窒息。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云曦的眼泪决堤而下，她捂着嘴，不想让自己哭出声，转身便朝门外冲去。
“站住！你给我回来！”关美玲在身后厉声喝道。
但云曦没有回头，她拉开沉重的大门，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夜色之中，将母亲的怒吼和家里的压抑气氛远远甩在身后。
客厅里，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关美玲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铁青。
一直沉默地坐在沙发一角的云忠海，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报纸，叹了口气。
“美玲，你这是何苦？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这么逼她，只会把她越推越远。”云忠海的声音温和而沉稳，试图缓和妻子紧绷的情绪。
“我逼她？我这是在救她！”关美玲猛地转身，将怒火转向丈夫，“忠海，你难道不明白吗？我们云家是什么门第，秦家又是什么地位！子墨那孩子对曦曦的心意我们都看在眼里，这门亲事对我们两家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现在半路杀出个林远航，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你让曦曦跟着他，以后去喝西北风吗？”
云忠海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缓缓说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感情的事，不能这么算。你看曦曦刚才的样子，她是真的上了心。我们做父母的，总不能为了家族的利益，就完全不顾女儿的幸福吧？”
“幸福？跟一个穷光蛋在一起能有什么幸福！”关美玲的情绪依旧激动。
“那孩子的资料，我也看过了。”云忠海话锋一转，“虽然家境贫寒，但品性坚韧，成绩出类拔萃，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样的人，只要有机遇，未必不能一飞冲天。”
“机遇？谁给他机遇？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背景的人才，一文不值！”
看着妻子固执的样子，云忠海沉吟片刻，既然你担心曦曦嫁出去受委屈，担心云家的资源外流，那……我们换个思路，如果那个林远航，肯做我们云家的上门女婿呢？”
“什么？”关美玲愣住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让他入赘？忠海，你疯了？”
“我没疯，你听我分析。”云忠海显得异常冷静，“你看，这样一来，首先，解决了曦曦的心病，她不用再跟我们对着干。其次，这小子要是真有本事，那他以后创造的一切，就都是我们云家的，我们等于多了一个得力的臂助。再者，他入了赘，根就在我们云家，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你还担心他翻出什么风浪？至于他的出身，只要他成了我们云家的人，我们有的是办法给他镀上一层金。这样，既全了女儿的心意，又没损害我们的利益，岂不是两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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