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我等奉旨前来，谁敢阻拦！”文华院外面，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陡然响起。
只见一队身着宫中侍卫服饰、腰佩弯刀的人想要闯入文华院，为首的是一个面白无须、眼神阴鸷的太监。
“李公公？”顾长渊面色冷峻，挡在院门口，“何事劳动内廷侍卫亲自来我侯府内院？”
李德海皮笑肉不笑地行了个礼。
“杂家参见侯爷。奉太后娘娘口谕，听闻贵府有一位瑶娘子，精通岐黄之术，竟能起死回生，救了顾老夫人和轩世子。太后娘娘凤体近来也有些不适，太医院束手无策，特命杂家来请这位瑶娘子入宫，为太后娘娘诊治。”
瑶娘见到对方气势汹汹，这分明是来者不善，哪里是请人！
她一个身份低微的奶娘，何德何能会被深宫中的太后知晓？这背后定然有人搞鬼！
顾长渊眸光一凛，语气沉稳。
“李公公怕是听错了。瑶娘不过是略懂些民间土方，侥幸缓解了家母的不适，岂敢妄言起死回生？太后娘娘凤体金贵，自有太医院诸位圣手照料，岂是她一个粗鄙妇人能沾染的？若是冲撞了凤驾，我侯府担待不起。”
“侯爷过谦了。”李公公阴阳怪气地道，“顾老夫人当时情况危急，连张太医都束手无策，却被瑶娘子一颗药丸救了回来，此事已在京中传为佳话。就连轩世子也是被瑶娘子妙手回春当街救下，太后娘娘也是听闻此事，才特旨宣召。侯爷……莫非是想抗旨不成？”
他最后一句，带着明显的威胁。
顾长渊周身气势陡然一沉，并非单纯的位高权重者的威压，而是真正经历过尸山血海、从万千枯骨中踏出的凛冽杀气。
他眸光锐利如鹰隼，又似染血的寒刃，直直钉在李德海脸上。
竟让这个虚胖浮肿，久居皇宫内廷的老太监恍惚间仿佛嗅到了漠北风沙战场中的死人味与血腥味。
李德海额头直冒冷汗，浑身毛骨悚然！
“李公公，”顾长渊威压极重，声音像是淬了北地的寒冰，“在一品侯府的府邸，惊扰本侯的母亲……你是觉得，陛下赐予内廷的权柄，大到足以让你在我宁远侯府放肆？”
他向前踏了一步，身形高大挺拔，阴影几乎将矮胖的李德海完全笼罩！
他身上那股尸山血海里凝练出的煞气几乎化为实质，让周遭温度骤降。李德海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脖颈后的寒毛根根倒竖。
“还是你李德海，”顾长渊语调平稳，却字字诛心，“自觉攀上了高枝，便不将本侯这个兵部尚书，不将陛下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放在眼里了？李德海，谁给你的狗胆子！”
顾长渊扑面而来的杀伐之气，让李德海双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
李德海心慌不已，被他气势所慑，面色白了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他这才想起，眼前这位不仅是战功赫赫的宁远侯，更是陛下极为倚重的重臣，其锋芒，绝非他一个内侍监能够轻易触碰。
若真闹到御前，一个惊扰诰命夫人的罪名，就足够他喝一壶的。
他脸上那点虚假的笑意彻底挂不住了，额角渗出细汗，腰也不自觉地弯了下去。
“侯爷息怒！杂家……杂家岂敢惊扰老夫人！实在是太后娘娘凤体欠安，心切所致，还望侯爷体谅。”
他刚刚也是被气糊涂了，为海棠报仇固然重要！
可眼前这位爷，不仅是位高权重的兵部尚书、宁远侯，更是曾在边关十载、亲手斩下无数敌酋头颅的煞神！
自己竟带着几个内廷侍卫，就想在他的府邸里逞威风？简直是找死！
李德海额角冷汗涔涔而下，腰弯得很低，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气焰。
他是宫里的老人，最是欺软怕硬，也最是懂得察言观色。
在那些文官面前，他或许还能仗着内侍身份拿拿乔。
但在顾长渊这种真正手握重兵、杀伐决断的实权勋贵面前，尤其是对方明显动了真怒的情况下，他那点倚仗根本不堪一击。
顾长渊甚至不需要亲自对他做什么，只需在陛下面前随口提一句他李德海跋扈，惊扰功臣家眷，他的好日子恐怕就到头了。
“哼，”顾长渊见他这副模样，知道震慑已够。
这才冷哼一声，语气稍缓。
但目光依旧如同看着蝼蚁。
“既然是太后娘娘懿旨，本侯自然遵从。但瑶娘乃本侯府中亲眷，身份特殊，本侯需亲自护送她入宫。若她在宫中少了半根头发，或是受了半点委屈，李公公你这条小命，哼……”
他话语再次停顿，目光如冰冷的刀锋般刮过李德海的脸。
李德海浑身一颤，额头冷汗顺着惨白肥胖的脸颊啪嗒啪嗒滴落在地，头埋得更低，连声道：“不敢！绝对不敢！有侯爷亲自护送，那是瑶娘子的福气，也是太后娘娘的恩典！杂家一定小心伺候，绝不敢有半分怠慢！”
顾长渊不再理会他这前倨后恭的丑态，“还不滚出去候着！还要本侯亲自请你们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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