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举杯邀月，洒然一笑：“其情可悯，其志可哀。然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这大好河山，清风明月，皆造物者之无尽藏也，何必因小人当道，便自苦如此？”
黄庭坚追问：“若易地而处，子瞻当如何？”
苏轼大笑，声震江面：“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司马氏能夺天下，可能夺我心中之天地否？”
……
“在五石散风靡天下之前，最早引发食散热潮的是曹魏时期的名士何晏，此人身世显赫，是东汉大将军何进之孙，因其父早逝，母亲尹氏被曹操纳为妾室，他遂被曹操收养，极受宠爱。何晏身上的标签众多：魏晋玄学的奠基人之一、曹爽的政治盟友、在高平陵之变后被司马懿夷灭三族的悲剧人物……”
“他不仅才华横溢，地位尊崇，更拥有一副绝世好皮囊，史载其“美姿仪，面至白”，而且性格张扬，不拘礼法。这样一位集才华、颜值、权势、话题度于一身的顶级高富帅，在官场上或许树敌众多，但在社会层面，却是不折不扣的流量担当。他的一举一动，都如同时尚风向标，引来无数人的效仿与追捧，其影响力不亚于今天的任何一位超级网红。”
“因此，当何晏率先在顶级士族圈子里开始服用五石散时，这种原本沉寂于药典角落的方剂，瞬间被赋予了非凡的魅力，成为了人人争相尝试的时代顶流。”
“当然，古人并非盲目跟风的傻子。一种事物如果名不副实、毫无益处，即便有再多的大人物站台，也难以形成持久的风尚。一种明显有害无益的东西，除非是强制推行，否则绝不可能自发地、广泛地流行开来。既然五石散能风靡一时，必然有其过人之处，或者说，能满足当时人们的某种迫切需求。”
“所以，五石散能够成为时代顶流，这种药必然是如何晏所说的一般具有神效。”
“怎么个神效法呢？”
“首先，是何晏本人吃药后的反应。”
“据史料记载，何晏虽然少年得志，享尽荣华，但由于长期沉溺于酒色，早已掏空了身体，体质极差。被称为：魂不守笔、血不华色、容若槁木。”
“何之视候，魂不守宅，血不华色，精爽烟浮，容若槁木，谓之鬼幽，鬼幽者为火所烧。——《三国志》”
“意思是精神恍惚，面无血色，精气神如同青烟般飘浮不定，容貌憔悴得像干枯的树木，当时相士管这叫“鬼幽”之相，认为是被“阴火”所烧，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简单来说，何晏本来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走个路喘个大气都能让人担心他会死过去的那种。”
“但是，自从服用了五石散之后，他就觉得心神开朗、体力转强了起来，而且还面色红润有光泽，似乎有返老还童的功效。”
“这让他惊喜不已，逢人便大力推荐，声称此药“非惟治病，亦觉神明开朗”。除了这种精神振奋、面色转好的即时效果（很可能是药物刺激下的短暂亢奋），服用五石散后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过程，叫做“石发”或“行散”。”
“药力发作时，服用者会感到全身燥热难当，必须通过快速行走、冷水浇身、冷食冷饮等方式来帮助散发药力。因为服散后必须进食冷食，所以五石散又得名“寒食散”。这套完整的“服散——石发——行散”流程，本身就带有一种独特的仪式感，甚至是一种痛苦的修行，恰好迎合了那些希望通过自我折磨来寻求精神解脱的士人的心理。”
【“何晏是完美的“创新扩散”案例。他具备创新代言人的所有特质：社会地位高、形象好、有学识，而且他的个人需求（纵欲后的身体空虚）具有代表性。”】
【“从“魂不守宅”到“神明开朗”，这种强烈反差会形成正向强化，很容易导致依赖。何晏很可能已经产生了药物依赖。”】
【“这件事情最搞的是吸毒也就算了。偏偏还是社会名流带头。直接导致社会上刮起争相嗑药的风范，可能最开始大家还没意识到这个东西到底有多么大的危害，发现的时候都麻了。”】
【“应该不一样，毒品是精神类药物，五石散的话应该是通过奇怪的中毒反应让身体产生一种快感，类似于痒的时候挠，猜测啊猜测，因为皮肤会变得很敏感。虽然都不是好东西。”】
【“其实早就知道有问题了，本就是热药治寒症的，注意事项都写得明明白白，但也不知道有人就得这么长期吃然后还作死忘记拿一两个注意事项然后就残了。直到最后不得已才医学界上集体封杀。”】
隋唐时期，孙思邈在药王洞中整理医书，对追随的信徒讲述亲身经历。
“余早年行医时，亦曾惑于五石散一时之效，以为找到了济世良方。”
孙思邈放下手中的《千金要方》，神色凝重：“及至深研其理，亲眼目睹无数服散者痈疽背溃、狂躁而亡，方知此物祸害无穷，胜过砒霜！”
他指着书中“解五石毒”的篇章，郑重告诫：“凡见我书者，当遇此方须焚之，勿为含生之害！切勿好奇尝试，自误性命！养生之道，在于起居有常，饮食有节，绝非依靠此等邪门歪道。”
“这五石散一旦石发到极致，其效果堪称骇人。”
“服用者会进入一种感官异常的状态，犹如服用了强效兴奋剂，对冷热疼痛的感知变得麻木甚至错乱。即便是数九寒天、滴水成冰的时节，他们也可以仅着一件单衣便在外昂首阔步，非但不觉寒冷，反而体内燥热难当，觉得那凛冽的寒风正是助其行散的良伴。”
“更有甚者，光着膀子还嫌不够，非得在怀里抱上一大块冰凉的冰块，借助那刺骨的寒意来对抗体内熊熊燃烧的“药火”，那场景，在旁人看来，既诡异又带着几分自虐式的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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