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悟空离了五庄观,一个筋斗云纵起,先往东海瀛洲仙岛而去。但见那瀛洲仙岛:烟霞缭绕,瑞霭纷纭,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仙鹤唳时,声振九皋霄汉远;瑞鸾翔处,毛辉五色彩云光。真个是福地洞天,长生境界。
悟空按下云头,见福禄寿三仙正在松下对弈。那福星穿红袍,持玉如意;禄星着黄衫,捧金元宝;寿星拄蟠龙杖,托仙桃。三仙见悟空来到,俱起身相迎。
寿星笑道:“大圣不在西天路上保唐僧取经,怎有闲暇来我瀛洲仙岛?”
悟空拱手道:“老孙闯下大祸,特来求救。”遂将五庄观偷果推树之事细说一遍,末了道:“听闻三位老兄医树有方,特来相求。若能救活人参果树,老孙感激不尽!”
三仙听罢,面面相觑。福星摇头道:“大圣有所不知。若是一般仙树灵根,我等或可尽力。但那人参果树乃先天灵根,非同小可。我等只能医后天草木,医不了先天灵根。”
禄星接口道:“先天灵根乃大道所孕,内含先天灵光,非人力所能及。大圣这祸闯得实在不小。”
悟空急道:“难道就真没有办法?”
寿星沉吟片刻,道:“大圣莫急。我等虽不能医树,但可随大圣往五庄观走一遭,向镇元大仙求个情,多宽限几日。”
悟空虽失望,也只得道:“如此也好,有劳三位老兄了。”
三仙遂驾祥云,随悟空来到五庄观。镇元大仙迎出,见是三仙到来,寒暄已毕,问明来意。
福星拱手道:“大仙,悟空虽行事鲁莽,但保唐僧取经乃是大事。望大仙多宽限些时日,容他寻访救树之方。”
镇元大仙叹道:“非是贫道不肯通融。只是这人参果树伴随我亿万年,如何得舍。”
寿星道:“大仙慈悲。悟空保唐僧取经,也是行功德之事。若因困在此处,误了取经大事,岂不可惜?”
镇元大仙沉吟良久,方道:“也罢,看在三位仙友面上,我便多给七日时限。若十四日内不能医活仙树,休怪贫道无情。”
悟空忙道:“多谢大仙!老孙这便再去寻访!”辞别众人,又一个筋斗云纵起,往蓬莱仙岛而去。
这蓬莱仙岛更是不同:金光万道,瑞气千条,彩云托着楼阁,紫雾笼着殿宇。碧梧彩凤鸣啭,丹山赤凰翔舞。瑶台琼室,珠树琼花,真乃仙家第一。
悟空按下云头,正遇东方朔在岛边采药。那东方朔头戴方巾,手持药锄,背个药篓,见悟空来到,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偷桃祖宗到了!”
悟空也笑道:“你这小子,不就是偷过王母几个蟠桃?也敢笑老孙!”
东方朔道:“彼此彼此!大圣不在取经路上,来此何事?”
悟空说明来意,东方朔摇头道:“人参果树乃先天灵根,东华帝君也未必有法。待我为你通传。”遂引悟空入内。
来到紫府洞天,但见祥光缭绕,一位仙尊正在云床打坐。这东华帝君非是先前那位,乃是新近接任的王玄甫(注一),头戴青霞冠,身穿紫绶衣,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悟空上前施礼,说明来意。东华帝君听罢,沉吟道:“大圣,非是贫道不肯相助。那人参果树乃天地灵根,先天而成。若只是枝叶损伤,或可医治;但若是整体受损,便是天尊降临,也难挽回。”
悟空道:“帝君神通广大,还请想个法子。”
东华帝君叹道:“实是无能为力。大圣还是另寻高明吧。”
悟空无奈,只得辞别东华帝君,离了蓬莱岛。心中焦躁,自语道:“如今只有去南海,求观音菩萨相助了。”纵起筋斗云,径往南海普陀山而去。
不过片刻,已到普陀仙境。但见:汪洋海远,水势连天。祥光笼宇宙,瑞气照山川。千层雪浪吼青霄,万迭烟波滔白昼。水飞四野振轰雷,浪滚周遭鸣霹雳。
悟空按落云头,直至潮音洞前。早有木吒行者迎出,笑道:“大圣何来?”
悟空道:“有急事求见菩萨。”遂入洞中,见观音菩萨正在莲台打坐,忙上前施礼。
菩萨睁眼道:“悟空,你不保唐僧西行,来此何事?”
悟空将前事细说一遍。菩萨听罢,道:“你这猴头,总是闯祸!那人参果树乃镇元大仙心爱之物,天地灵根,你也敢推倒?”
悟空赔笑道:“老孙一时恼怒,失了分寸。还望菩萨慈悲,助我救活仙树。”
菩萨叹道:“也罢,我与你走一遭。但能否救活,却无十分把握。”
悟空大喜:“菩萨出马,定然成功!”
菩萨遂与悟空驾云同往五庄观。到得观中,镇元大仙迎出,见是观音菩萨亲临,忙施礼道:“有劳菩萨驾临。”
菩萨还礼道:“大仙不必多礼。贫僧特来看看那仙树。”
众人来到后院,见人参果树倒在地上,根须尽露,枝叶枯萎。菩萨取出玉净瓶,柳枝蘸着甘露,洒在树上。但见甘露所到之处,枯木逢春,枝叶重生,不过片刻,那树竟恢复原状,青枝绿叶,与先前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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