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点头,随即吩咐太白金星:“传朕旨意,鸣钟击鼓,召集文武仙卿,凌霄宝殿议事。另传旨南天门守将,若见两个孙悟空前来,不必阻拦,放他们入内便是。”
太白金星领旨而去。顷刻间,天庭钟鼓齐鸣,声震九霄。各部正神、各方星宿,闻听钟鼓,知有要事,纷纷驾云乘车,齐聚凌霄宝殿。玉帝升座,众仙卿依班次站定,泰玄真王与观音菩萨亦立于御前。
不多时,只听殿外传来呼喝打斗之声,由远及近。众神望去,只见两个孙悟空,拉拉扯扯,打打闹闹,已至殿前广场。把守殿门的王灵官、大羿等神将上前阻拦,喝道:“凌霄宝殿,岂容喧哗!”
一个悟空嚷道:“让开让开!俺老孙要见玉帝,辨个真假!”另一个也道:“快让我们进去!好叫陛下与诸神看看,是哪个妖孽冒充俺老孙!”
王灵官等得了旨意,便放他二人入内。两个悟空进了大殿,虽在争斗,却也知礼数,暂且住手,对着玉帝宝座躬身唱喏:“参见陛下!”
玉帝道:“不必多礼。你等之事,菩萨已奏明。且站立一旁,自有公论。”
两个悟空齐声称是,却仍互相怒视,站立殿中。满殿仙卿,如托塔天王、哪吒三太子、四大天王、二十八宿、九曜星官等,个个运足神目,仔细观瞧,只见两个悟空,从毛发到衣着,从眼神到气息,竟是一模一样,无不啧啧称奇,交头接耳,皆言无法分辨。
玉帝环视众臣,问道:“列位仙卿,可有法辨明此二位行者真假?”
众神皆摇头,无言以对。玉帝便对泰玄道:“真王,此事还需劳你出手。”
泰玄出班,行至殿中,站在两个悟空面前,目光扫过二人,淡然一笑,开口道:
“周天之内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有五虫,乃蠃(nuo)、鳞、毛、羽、昆。然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更有四类灵猴,混世而生,不入此十类之种。”
观音菩萨在一旁问道:“敢问真王,是哪四猴?”
泰玄朗声道:
“第一是灵明石猴,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具有移星换斗之神通。
第二是赤尻马猴,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能避死延生。
第三是通臂猿猴,可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有乾坤摩弄之能。
第四是六耳猕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
此四猴者,超脱十类之中,不达两间之名。我观眼前这位假悟空,其本源,正是那六耳猕猴!”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那假悟空被道破根脚,顿时脸色大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身形一动,便要化作清风遁走!
然泰玄早有准备,岂容他逃脱?只见真王抬手一指,轻喝一声:“定!”一道玄光自指尖射出,瞬间将那假悟空周身空间禁锢,任他有何等神通,也动弹不得分毫!
真悟空见状,岂肯放过?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厉喝一声:“好孽畜!吃俺老孙一棒!”掣出金箍棒,身形如电,照准那被定住的六耳猕猴,奋力一击!
这一棒含怒而发,威力无穷,那六耳猕猴如何抵挡得住?只听“噗”的一声巨响,顿时脑浆迸裂,当场毙命,现出原形,乃是一只毛茸茸的六耳猕猴!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观音菩萨虽近在咫尺,欲要阻止,也已不及,只得合掌念了声:“阿弥陀佛。”
泰玄真王看着地上猕猴尸身,对悟空道:“悟空,此事已了。你该回去保护唐僧,继续西行取经了。”
悟空打死了假货,心中恶气虽出,但想起师父绝情驱逐,又觉委屈,扭过头道:“真王!那老和尚不要我了,屡次念咒赶我走!我还回去作甚?求真王慈悲,帮俺老孙去了这紧箍儿,放我回花果山逍遥去罢!”
泰玄闻言,并不动怒,反而微微一笑,问道:“悟空,你可知方才我为何不加阻止,任你打杀这六耳猕猴?”
悟空一愣,答道:“这厮变作俺老孙模样,打伤师父,抢夺行李,扰乱取经大事,罪该万死!真王为何要阻?”
泰玄摇头道:“非也。悟空,我方才所言四种灵猴,你且细细思量,可有何特别之处?”
悟空本是灵明石猴,心思剔透,经此一提点,低头沉吟半晌,忽地眼中金光一闪,抬头道:“真王……俺老孙愚钝,经您提醒,似乎……那赤尻马猴的晓阴阳、避死延生,通臂猿猴的拿日月、缩千山,六耳猕猴的善聆音、知前后……这些本事,灵明石猴好像……也都会?”
泰玄颔首笑道:“然也。所谓四猴,名虽为四,实则本源为一。其余三者,不过是灵台方寸之间,所生之‘三心’显化罢了。心生,则种种魔生;心灭,则种种魔灭。
这六耳猕猴,与其说是外魔,不如说是你师徒心生间隙所招之内魔。你若不除‘二心’,今日打死一个六耳,他日未必不会再有通臂、赤尻马生出。”
悟空闻听这番道理,如醍醐灌顶,顿时明悟!原来这劫难,根子还在自己与师父心中不合!他想起自己当日若少些骄狂,多些耐心,又何来这许多风波?想到此,心中怨气顿时消了大半,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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