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回去,小心点。”黄振宇朝他摆摆手,看着他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溜回门内,这才收敛了脸上的随意,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郑家紧闭的房门,转身回了自己家。
几天后,又一个消息在邻里间悄然传开。郑大爷不知从哪儿听说学校后勤处有个小主管的位置空缺,觉得自己的资历足够,便动了心思。他省吃俭用,甚至还从郑大妈本就拮据的生活费里克扣了一部分,凑钱买了两条好烟和一瓶不算便宜的酒,在一个晚上,提溜着去了据说与后勤主任相熟的一位同事家。
他提着礼物,脸上堆着近乎谄媚的笑容,敲开了那位同事家的门。
“老王啊,在家呢?呵呵,没啥事,就是过来看看你。”郑大爷把礼物放在桌上,搓着手,显得有些局促。
王老师看着他带来的东西,心里明镜似的,脸上却不动声色:“老郑,你这是干什么?太见外了,快拿回去。”
“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郑大爷连忙说,“那个……老王,我听说咱们学校后勤处那边,有个位置空出来了?你看我,在小学部也干了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能不能……请你帮忙在主任面前美言几句?”
王老师面露难色,推了推眼镜:“老郑啊,这个事……不是我不帮你。一来,这送礼的风气要不得;二来,我听说那个位置,上面早就有人选了,是主任的一个亲戚。你这……怕是希望不大啊。”
郑大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变得很难看:“有……有人选了?”
“是啊。”王老师叹了口气,把礼物往他面前推了推,“所以这东西,你真得拿回去。心意我领了,但忙,我实在帮不上。”
郑大爷失魂落魄地提着被退回的礼物下了楼,正好在单元门口遇到了刚打完球回来的黄振宇和苏哲。黄振宇看着郑大爷那副灰败的脸色,以及手里那显眼的烟酒,结合刚才听到的零星议论,立刻明白了七八分。
郑大爷看到两个小辈,似乎觉得有些丢脸,低着头想快步走过去。
黄振宇却勾了勾嘴角,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郑大爷听见,带着他惯有的那点痞气和嘲讽:“哟,郑伯伯,这是去‘跑官’失败了啊?我说您有这闲钱和心思,不如给青云、耀祖他们多买点营养品,或者带他们出去玩玩。把儿子往死里逼,自己却想着走歪门邪道,这‘光宗耀祖’的方式,可真够别致的。”
郑大爷猛地停住脚步,霍然转身,脸色涨得通红,指着黄振宇:“黄振宇!你个小兔崽子胡说八道什么?!我家的事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黄振宇把篮球夹在腋下,耸耸肩,一副浑不吝的样子:“我说错了吗?青云次次考年级前列,耀祖、登科也不算差,搁别人家早就烧高香了。您倒好,非打即骂,好像他们考不了第一就罪大恶极。自己呢?想着靠送礼升官?这双标玩得可真溜。‘光宗耀祖’?我看您是把自己做不到的事,全压在儿子身上,拿他们当出气筒吧?”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精准地戳中了郑大爷的痛处和伪善。郑大爷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恶狠狠地瞪了黄振宇一眼,咬牙切齿地低吼:“你……你给我等着!”然后提着礼物,狼狈地冲上了楼。
苏哲在一旁拉了拉黄振宇:“行了振宇,少说两句。”
黄振宇嗤笑一声:“看着就来气。”
升官梦碎的打击,加上被小辈当面嘲讽的羞辱,让郑大爷心中的邪火如同火山岩浆般积聚、翻涌。他铁青着脸回到家,把烟酒往墙角一扔,发出的巨响让正在写作业的郑家三兄弟都吓得一哆嗦。
郑大妈从厨房探出头,小心翼翼地问:“他爸,怎么了?事……没成?”
“成个屁!”郑大爷怒吼一声,如同被点燃的炮仗,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扫过三个儿子,“都是你们这几个不争气的东西!要是你们一个个都能像杨洋那样给我考第一,老子在学校里脸上有光,还用得着去低三下四求人?!老子早就升上去了!”
他越说越气,尤其是看到郑青云那带着几分畏惧和……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的眼神时,更是怒火中烧。他猛地抄起靠在墙边的鸡毛掸子(藤条在打完郑耀祖后不知被郑大妈藏到哪里去了),没头没脑地就朝离他最近的郑青云抽去。
“都是你!上次考那么差!害得老子走背运!”
“还有你!郑耀祖!敢逃学!老子今天再让你涨涨记性!”
“郑登科!你看什么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鸡毛掸子雨点般落下,夹杂着郑大爷污言秽语的辱骂。郑青云下意识用手臂护住头,郑耀祖吓得往哥哥身后躲,最小的郑登科已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郑大妈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带着哭音劝:“他爸!别打了!不能再打了啊!孩子知道错了!”
但盛怒中的郑大爷根本听不进去。孩子的哭声、求饶声、女人的劝阻声,混杂着打骂声,在夜晚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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